第三十三章 离家出走(第2/2页)

即使确定打得过他,但分身无力,他一旦出手,便管不了旁人对结界的破坏。

路途中,容景几番思索,把诸多对策想了几回,终至殿门口,唐映雪和唐映风久等,见到他连忙行礼,待他踏进天鹤殿,才跟了上去。

待容景走远了,可能已经到达天鹤殿。

姜糖依然坐在门槛上,像座雕像一动未动,甚至待早饭凉了都未曾看过一眼。

她托着下巴发呆。

打开的红拂伞置在身侧,热烈如火的日光造不成半点伤害。

风声萧萧,院内的翠竹发出沙沙的声响,轻轻地扣开她的耳际。

听到动静,她朝绿意盎然的竹子瞥去一眼。

竹边的花卉,开得满是灿烂繁茂,蔷薇、凤仙、素心兰……与绿色相撞,撞出吸引人,使人愉悦的风光。

若是往常,看到这般自然美妙的景象,她的心情会大好,会多看上两眼。

这会儿只是瞧了瞧,接着又低头注视画像。

像失去了宝贵的东西,比曾经在现代丢了钱还抓耳挠心。

姜糖的情绪已经遭到这种地步了。

她茫然地回想曾经和容景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举止。

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很要好的姐妹。

她信任他,他却欺骗她,假装成女人,一直把她埋在鼓里。

对了,两人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曾紧紧地抱她在怀里,圈出一个无比安全和温暖的边界。

曾脸贴着脸说悄悄话。

以及,她扮演枕边风的角色,喊了一声“哥哥。”

此话,竟然成真了。

当时他在想什么?觉得骗人很好玩吗?在心底里发笑吗?

回想不顾及男女之分的行为,姜糖的脸突然涨得通红,既有羞又有恼。

她不想再搭理他了。

既然他是男人,两人之间的姐妹情谊相当于破裂了。

姐妹姐妹,都是女人才叫做姐妹。

此刻脚底下,亲昵的二人画像显得分外碍眼。

姜糖愤怒地伸出一只脚,使了劲地摩擦,半晌后,栩栩如生的画拭得干干净净。

花费了几日的成果,顷刻间烟消云散,徒留一些模糊惨白的痕迹,尚且能分辨当初在地上画了人像。

仅此而已。

似乎觉得还不够,姜糖抱着红拂伞跑去花园,坐在凉亭一整个下午,直到沉沉的夜色降临,仍旧不愿回去。

不想再回到属于他的屋子。

不想再见到他,会很尴尬。

可她又没处去,呆在凉亭里,难道要凄惨地露宿街头吗?

也行。

她狠狠想,大不了找个角落睡,反正极寒门都变成绝地求生了。

不差她一个。

月上垂柳,夕阳荏苒。

此时,天已披上一层浅薄的夜色,淡如稀释了的墨汁。

容景自山顶归来,一路上想,按照她记仇别扭的性子,必定还会发脾气,于是转了个方向,又掐了一枝鲜嫩的杏花,带了满满当当的零食回去。

打开院门,推开房门,瞧见的是空荡的屋子。

木桌上的早饭原封不动,早已变得又凉又硬。

床边的被褥叠得很整齐,大抵上是起了床,叠好后离开屋子。

他捏了捏眉心,打开御水铃,声音平静道:“你在何处?”

“……”对面没什么声音,只传来簌簌的风声。

他很少在她面前生气,克制着情绪道:“回话。”

御水铃发出突然的“叮”,消了声,被对面的人强行掐断通讯。

容景捏着御水铃的手一紧,捏得发白,心里又气又急,脸色跟着沉了沉。

万籁俱寂中,他面无表情地碾碎了手中的铃铛,风一吹,洋洋洒洒的灰尘漫天飞舞,渐渐消散于空中。

除了御水铃,他没有任何联系到她的方式,转身往清心殿的各处偏僻角落里寻找。

当初姜糖寻遍偌大的清心殿,没找到容景在哪。

这回轮到他来找,分析她的性格,以及常去的地方,得出结论,十之有八九是呆在花园里,最有可能的是中心的凉亭。

他信心十足,打定了会在那里寻到她。

到了花园,却没看到。

影影倬倬的树影,诡谲沉寂的黑暗中,他长久地立在原地,似乎是不大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不在。

她确实没在这里。

还能去哪?

还能去哪里?

他接着找,翻过草丛,花圃,枯井,甚至是树梢……

除了清心殿的各大别院,都没甚么留过的迹象。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黑夜愈发往浓重,他的心跟着便往下坠了一分。

终于,寻遍整个屋子外头,他眉眼一动,继而开始寻屋子里头。

这一晚上,清心殿灯火辉煌怨声载道,骂骂咧咧的叫声从屋子里纷纷响起,容景冷着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人找出来。

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

他简直无法相信,想了很多种可能。

她离开清心殿了,出现的地方便有无数种可能,其他大殿,苍岭山脉的任何位置。

担心拖延下去,会出什么事。

寻遍清心殿后,他紧接着动身,把广阔的苍岭山都翻遍了。

披着一身的晨光,他一无所获,脚步像是踩在云端,落不到实处,向来精力充沛的他,头一次感到些许疲乏,缓慢往厢房中走去。

门一推开,熟悉的、找了一整晚的人撞入他暮色沉沉的眼底。

姜糖正睡在床上,揉着眼睛起床。

看到他时,带着脾气,故意快速移开目光不看他。

眼里甚至没半点心虚。

一双沉寂无光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他扯出一个笑:“你去哪里了?”

姜糖嘟囔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容景极慢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反复地重复她的话,“这还不关我的事?”

声线压得不能再低,夹杂着冰雪般寒凉的气息。

又或者是,一簇即将点燃的火焰,即将蔓延到每一处角落。

姜糖整理被褥的手一顿,抬眼朝他望去。

他的脸沉得能滴水,既熟悉,又陌生,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曾经的不寒而栗。

姜糖不声不响。

他走到身边,俯身,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是不是觉得我该一直纵容你?”

她往后躲了躲,他便再进一步,贴着她的脸颊,状似亲昵温柔,语气却平得无波无澜。

“以后乖乖待在屋子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