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英雄归来(第2/8页)

我躲开了铁臂的横扫。“沿着墙壁,看有没有机关,找路逃跑……”

“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才不会逃跑,更不会给你挂上铁销!”

“别废话了,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我总比你跑得快,抱上劳拉……”

费舍尔喘了几口气。“好,就让你这胆大的家伙当回英雄,你坚持住……我找找路。”

劳拉朝着机械蜘蛛狂吠着,妄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恐惧,费舍尔忍着疼痛将它拦腰抱起,绕过肉山,朝一个黑色的门洞跑去。

刚才与费舍尔对话的过程中,我心中忽然闪出一丝希望,但因为情势紧迫我没有深入思考——刚才到底提到了什么,让我想到制服这蜘蛛的可能性?

凝胶!我提到了凝胶。

想到此处,我左手抓住蜘蛛的边沿,躲着两条挥舞的前臂,右手伺机将凝胶喷雾器握在掌心。待两条前臂移开时,我看准了空隙,一个前扑,左手扒在它的“额头”,右手的凝胶便朝着机械蜘蛛红灯下部的感应器喷去。

那是它的眼睛,虽然不明其工作原理,但至少是类似于摄像头的图像采集装置,只要用凝胶封死,没有信息输入的蜘蛛……

它停了下来。

蜘蛛不再跳动,不再攻击,而是收好两条前臂,规规矩矩地立在了原地,就像匹温驯的成年母马。

这或许是一种伪装,我先试探着在它的后背用力跺了几脚,见它没有动静,便壮着胆子用力跳到了肉山之上,蜘蛛依然没有动静。

我这才开始大口地喘气,擦掉额头的汗——是了,这些蜘蛛只是被设计用来工作的,杀人不是它们的本职工作,它就是一种工具,一种只能接受命令、没有独立意志的工具。

一旦封锁它的信息接收渠道,任务也便中断了。

伴随着刺啦声,四盏大灯同时打在了肉堆上。房间空旷,长宽各有30米,除了中间的肉堆,就是墙下停放着的4辆装卸车,车子后方10米的位置,费舍尔正扶着一个把手望着我的方向。

“你竟然打败了它?”他喊道,“赵,你是不是会中国功夫?”

“管好你自己就行……不,还要管好狗!”我撑起身子,跑到他旁边黑乎乎的通道口处,“这地方不知道是否还有机械蜘蛛,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通道里除了之前留下的两道错综的车辙轨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痕迹。我们二人一狗继续向前摸索,费舍尔扶着墙壁,而劳拉如今却已经能跳能跑,身体恢复了。

穿过走廊,这里是一个直径50米的圆形空间,有12个门洞通往此处。门洞中心有一台圆形的机器,机器周围堆放着一座座被截碎的肉山,均有十几米高,手臂一堆、手掌一堆、肾脏一堆、心脏一堆、肠子一堆、人头一堆……

肉山的温度比别处略高,全部呈暗褐色。空气中弥漫的腐臭气息,令人闻之作呕。

不同的车辆将尸体送至此处,应该还有机器会将肉体送入这个圆形的机器内。到了出口处,各个尸块就会被打好真空包装,或装箱,或装匣,一堆和车站见到相同的箱子就被码在出口,码成了箱山。

正对着我们所站立门口的上方,是一道透明玻璃隔开的长廊,透过长廊可以看到像办公室一样彼此被均匀隔开的房间,其中一间正闪着忽明忽暗的红绿灯光。我向费舍尔打了个招呼,他捂着口鼻,不情愿却又没有办法地与我一同穿越一座座肉山,向对面走去。

“赵,这臭肉里面,不会藏着蜘蛛吧?”他经过肾山时忽然说了一句。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你也认为?”

“哈,我只不过不想吓唬你!费舍尔,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可胆子怎么这么小?”我指着一堆肝胆道,“我们中国人有一句经典的养生理论,叫吃啥补啥,你不如就地取材!”

费舍尔发出哈哈的笑声:“跟我相处这一会儿,你就增长了几百万幽默细胞。”

我们登上了一道旋梯,旋梯的拐角处又看到一个身着银色制服的年轻人被蛛网禁锢于墙脚。我努力不去想他与外面肉山的联系,否则又怜悯又仇恨的复杂情绪,会形成洪流将我冲垮。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此处或许是经常受地面车辆的影响,走廊里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我们踩在尘土之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赵,这里安全,若有蜘蛛来过,地面上肯定有脚印。”

“还记得外面埋伏在雪地里的蜘蛛吗?我们经过的时候,它们似乎一直在冬眠,并没有进行任何巡逻活动,是我们吵醒了它们……”

“你可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我?复杂?”

“在最应该惜命的时候,你胆子比谁都大;可该松口气时,你却又比谁都细心。”

“我就当是夸奖了。我其实很怕死,比谁都怕死。”

“怕死的话,那等出去之后,就和我在南极一起生活吧。猎猎海豹、逗逗企鹅,极夜来临还有炫目梦幻的极光,如果不考虑洗澡的问题,南极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可能是为了保护我这潜在的逗企鹅伙伴,费舍尔抢先一步跨到我的前面,腰弯得像一只大虾,手都可以扶到劳拉的头。

“以后吧……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没做完,等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我会来南极来找你。”

“啧啧,你这人比我小了将近30岁,说起话却老气横秋,不过也很奇怪,我倒不讨厌你,可能我太需要人陪我说话了……”

“你还是多多当心蜘蛛和劳拉吧。”

“不用你提醒……”走到那闪着红绿光的房间外,费舍尔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走廊内部的一个房间。

一个男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吊在房间内,看他的动作,倒像是在原地做体操,右脚脚尖着地,身体前倾,右手伸得笔直将墙壁上一个把手向下拉了五厘米便停住。

银色的蛛丝将他的手与把手捆在了一起,又勒住他的脖子与房顶的吊顶连在了一起,后面掀起的左脚,也被蛛丝吊住,不过是被硬生生地拽到了后面,与一张桌子捆在了一起。

显然,事发时他急切地想去将对面的把手拉下来,却被蜘蛛阻止了。

“你说这把手是不是所有蜘蛛的遥控总开关?”

“可能性很小……你会把蜘蛛的遥控开关放在一间屋子的墙壁上?而且……”为了固定这个人,这间屋子几乎被蛛丝填满,但穿透蛛丝却能看见男子左后方,有着由十几个屏幕组成的矩阵。

“而且什么?”费舍尔问道,我没理会他,迅速翻过层层蛛网朝着那屏幕摸索过去,终于让我在桌子上的一堆按键里,找到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