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部队来了

时瑾距离这一场血腥的距离不到半米,滚热的鲜血和腥臭的微风一起卷到他的脸上,他距离太近了,以至于他能够看到蜈蚣腹下人脸上那狰狞又享受的笑容。

那张人脸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竟然还有牙,他一笑起来,蜈蚣的摆足就跟着晃。

时瑾能清晰的看见摆足上面的绒毛在动,蜈蚣在药剂师的身上撕咬一口,那张脸上的笑容就大上几分。

药剂师的骨骼并不坚硬,甚至可以说是脆弱,在这种变异产物的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锋锐的摆足可以轻松的割开他的脖颈和气管,在这位药剂师临死之前,拼了命的向时瑾伸出了手。

时瑾倒是举起了药剂,但是没找到地方去扎——这蜈蚣浑身上下都是硬壳,他还记得之前在黑暗森林里的事儿,陈山跳起来、用尽力气挥过去,也不过砍出来半条口子。

他这根针根本就扎不进去。

指尖掐着药剂,时瑾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眼睛都不敢眨。

他们的老师曾经和他们这么讲过,当他们碰到一些大型猛兽,而本身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原地不动。

如果原地不动的话,对方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不会攻击你,但是如果你跳起来逃跑,对方百分之九十会追上来。

所以时瑾维持着原先的动作,甚至都不敢眨眼。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大蜈蚣人立起来,那张中年男人的脸和他隔着半米的距离对视。

时瑾总觉得这是一个人,虽然他被禁锢在一个蜈蚣的身体里,但是他的脸上还有人类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时瑾看到那张嘴动了动,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那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似得。

他似乎并没有攻击时瑾的意向。

时瑾捏着药剂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调整一下姿势,却看到那只大蜈蚣突然抽搐了两下,然后“噗通”一声,当着他的面儿倒在了地上。

那张平时被压在蜈蚣腹下的脸昂着,正对着茂盛的枝桠和漂亮的蓝色天空,时瑾看到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

不知为何,时瑾竟然觉得他的脸上的笑容有一丝慈祥。

血腥味儿在四周弥漫经久不散,直到某一刻,旁边有个女药剂师悄咪咪的爬起来,想要跑,被时瑾发现,时瑾才回过神来。

女药剂师的绳子被她的精神体咬开了,就在刚才时瑾跟蜈蚣对视的时候,这位女药剂师的精神体就跳出来干活儿了。

时瑾匆匆把人逮回来,因为手指发抖,下的力气有点大,碍于药剂师都会自我治疗,所以他这次又把人绑的死紧,然后攻击了女药剂师的精神体。

女药剂师这才算安静下来。

时瑾经历了一通折腾,也清醒了不少,他随意拉下了一个面如土色的男药剂师嘴里的臭袜子,问他:“这森林里面有很多改造人吗?”

“没有。”男药剂师白着脸,声线发颤的说:“他们都在黑森林里,在黑森林外面,我们设置了超声波,这些改造人们如果过来就会被声波震碎内脏而死。”

时瑾诧异的扫了一眼那边地上的那只蜈蚣。

也就是说,这个蜈蚣改造人为了报复这个男药剂师,宁可被震碎内脏,也要跑出来咬死他。

时瑾在原地盘腿坐好,然后开始盘问:“这个蜈蚣改造人是怎么知道药剂师在这的?还会有其他的改造人来找到你们吗?”

男药剂师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说,但是又怕时瑾向他动手,毕竟他为鱼肉,于是他小声的说了一句:“程药剂师是闻到了特殊味道的,这个蜈蚣改造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改造”,而是把人类跟其他动物“融合”,所以并不需要骨骼没长成的小孩儿,反而需要壮硕的成年人,而成年人思维已经定型了,他知道是谁向他下了手。”

“而且这个手术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药剂,会散发出一种独有的味道,迄今为止,只有这一个蜈蚣成功了,后来这个蜈蚣自己逃了,还几次想要来攻击程药剂师,所以程药剂师才这么敏锐。”

“一般来说,蜈蚣在黑森林里的时候,受磁场影响,不会那么理智,但是当他出了黑森林,就会逐渐记起为人时候的事情,可能是他闻到了程药剂师的味道,所以才拼命地跑来报仇吧。”

时瑾听了半响,明白了。

就是一个坏人最终被自己的恶果害死的过程。

照这么说,其余的改造人并不会穿过黑森林来找他们,那他们还是安全的。

时瑾将药剂重新收回到袖子里,又检查了一遍他们身上的绳索,这回这三个药剂师乖多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这里的危险性了。

就算是他们逃出了850的人的手掌心,也逃不出这个盆地森林,更何况,在森林的四周还围着一圈黑森林,他们真要是进了黑森林那才叫有去无回。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逐渐开始相信了时瑾说的话:博士真的丢下他们跑了。

他们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所以老实的像是个鹌鹑。

等封咎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时瑾守着三个活人,两个尸体,垂着眸坐在树林间。

听见动静时,时瑾抬眸望过去,他的脸被自己擦过,但没有擦干净,白嫩的下巴上还沾着几滴艳丽的血渍,干涸着映在他的脸上,像是沾了血的白蔷薇,在这漫天绿色里格外耀眼。

封咎的步伐瞬间加快,他跑到时瑾身前时才发现根本不是时瑾的血。

那具尸体还倒在那里,脑袋被蜈蚣扯下来嚼碎了,像是西瓜瓤一样丢在地上,血腥味儿和脑浆腥味儿在半空中飘散,引来了不少动物围观驻足,等着他们走了,上来大快朵颐。

“怎么回事?”封咎拉起时瑾,蹙眉低声问他。

“一点小意外。”时瑾解释了几句之后,又问他:“你呢?”

“我没受伤。”封咎捏着时瑾送他的匕首回道,却发现时瑾根本不信,嘴上虽然还在问他,但手指却已经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我没受伤。”封咎又重复了一遍,想让时瑾放心。

“嗯,我知道。”时瑾垂下眼眸,点着头,声线平静的说:“我就是想摸。”

封咎刚才还在胸膛里烧着的担忧和不安全都被这几个字儿烧没了,封咎在原地通红着耳朵站着,藏在身旁的手指蜷缩起来,又伸出来,又蜷缩起来,足足过了三秒,才悄咪咪的伸出来,捏向了时瑾的手腕——把时瑾的手拉下来,然后攥紧了时瑾的一根食指。

宽厚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捏着一根纤细的手指,像是小孩儿捏着爸爸的手一样,只不过比例实在不太对,以至于时瑾的手微微晃起来的时候根本晃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