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谢才卿头皮一阵发麻,身子就是一颤,肉食者掠夺弱小动物的碾压、未知恐惧感扑面而来,以至于那一瞬他本能得紧张到腿软,差点倒在萧昀怀里。

他意识清醒了些,咬着唇,怎么也不肯张嘴应声。

“状元郎?”萧昀颇为耐心地循循善诱。

谢才卿忽然一把推开他:“陛下,微臣……微臣失礼。”

他说完,不等萧昀在背后叫他,人就头也不回地小跑出去了。

萧昀在背后叹了口气,小白兔也不好骗啊。

还是他太急了尾巴露太明显了?

既然如此……

那就干脆不藏尾巴了吧。

……

谢才卿急匆匆地回到府上。

太妃迎了出来:“慢点,小心摔了!”

谢才卿没吭声,自己钻进了屋里,太妃忙追了上去,见他神色凝重,一语不发,担忧道:“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么?”

谢才卿摇摇头:“没。”

太妃揣测推理道:“他要面子,还端着磨磨蹭蹭?”

谢才卿:“……他太急了。”

“……”太妃说,“那是好事啊。”

“可能就几日后,我没想到那么快,”谢才卿深吸了口气,平复还有些难言的情绪,“我还没想好接下来。”

“那在他身边想啊,总归是相处的机会……”

谢才卿表情一言难尽,轻摇摇头:“不是的,他昨天还冷淡得很,今儿……”

谢才卿别过脸,羞于启齿。

“转变太大了,接受需要时间,怕露馅?”太妃道。

谢才卿道:“他在一夜之间完全换了个人,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太妃瞧他面有隐色,略一细品,可能懂他什么意思了,大概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子,忽然其势如火地扑进自己的怀抱,恨不得立马生米煮成熟饭那种惊骇无措。

谢才卿冷静道:“总之我得先适应一下,考虑好之后怎么演,他现在完全变了个人,我也不能用之前那套对他,得想好策略,防止在没准备的地方露出破绽。”

他抿了口云雾茶,停顿的当口,脑海里又不受控地冒出了那些冲击力极强的污秽画面,一时脸被茶的热气熏烫了。

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他,世上还有那种画册。

他还以为男女之事,无非熄了烛火,女子在下,规规矩矩躺着,男子覆身而上,温存怜惜,仅此而已。

皇兄也是一直这么告诉他的。

怎么会……怎么会……

谢才卿别过脸。

小王爷明明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太妃熟知他,却觉得他隐隐有些焦虑,若是性子外向一些的,大约是要来回踱步,与人倾诉的。

谢才卿把毫无意义的情绪压下,冷静问:“你说我是从此恨他、一直抗拒的好,还是一开始抗拒,慢慢被他征服百依百顺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太妃说,“有的男子犯贱,就喜欢从始至终对他爱答不理的,有的就喜欢那种一点点俘获芳心的快乐,我不知道他是哪种。”

谢才卿蹙眉:“那我到时候见机行事?视两种情况他对我……的频繁程度定?还要将他厌烦的快慢考虑进去,对么?”

谢才卿头脑很清醒。

他要的是最大可能的怀上孩子。

那么他需要的是越频繁越长期越好。

太妃点点头,欲言又止,又实在不知道这事儿到了这地步,她还能说些什么。

小王爷深谋远虑,做事力求完美,最讨厌赶鸭子上架,萧昀这么急,无疑是在把凡事都喜欢计划的小王爷往绝路上逼。

又是这种要了小王爷命的事……

平时她叫小王爷脱个衣服都要连哄带骗的,这……这要他不着寸缕和人做那种事,还不是一时半会儿……

“你……”太妃吞吞吐吐半晌,最后也只能道,“咱……咱千万别勉强,不行随时停下。”

谢才卿淡淡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你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谢才卿暗吸了口气,说:“只要开始了我就不会停的,怀上为止,不然我和他这算什么,一国王爷不远千里送上门,处心积虑让他欺负了个透彻?”

“……”太妃想想好像是个人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咳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

“我这几日好好想想。”谢才卿说。

……

第二日下了朝,萧昀在御书房处理了会儿政务,出去顺着鹅卵石路找指挥使,一抬眼,瞧见长廊偏僻处偷围了不少偷懒的宫女儿。

宫女惊道:“状元郎小心!”

萧昀脚步一顿,大步流星往那边走。

人群见是皇帝,大惊跪下:“陛下恕罪!”

萧昀不耐烦摆摆手,人群立马作鸟兽散,各回原职了。

眼前遮挡的人不见了,院中情形一览无遗。

谢才卿拿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谢遮在他身后,一只手捏住他握剑那只手的手腕,嘴里念念有词,手上使力,带着他小幅度地挥舞剑。

二人在一片纯白的槐花树下,谢才卿换了身飘逸绰约的白色衣袍,动起来衣袂飘飞,好不潇洒出尘,宛若天上人,谢遮也换了一身窄下摆便于活动的蓝色锦袍。

谢遮个狗东西,竟然敢碰朕爱妃的手。

萧昀脸色阴晴不定了一瞬。

那边谢遮瞧见长廊边的皇帝,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谢才卿的手扔了出去。

“……”谢才卿手中的剑差点随手甩了出去,疑惑地看向谢遮,“指挥使?”

他慢一拍看到了走过来的皇帝,握剑的手发紧,低下头:“陛下万岁。”

萧昀随口说:“这是干嘛呢?人大老粗张奎非要在黑漆麻乌的文臣路上一走到底,咱翩翩状元郎也要在乌漆麻黑的武将路上闯上一闯?”

谢才卿:“……”

谢遮往边上走了一步,俨然是和谢才卿划清界限的姿态,恭恭敬敬道:“回禀陛下,微臣在教状元郎舞剑。”

“舞剑?”萧昀看向细胳膊细腿的谢才卿,匪夷所思道,“没看出来状元郎还有这爱好?”

谢才卿摇摇头:“微臣没尝试过,想学上一学。”

萧昀乐了:“你想不开学这个?喜欢?”

谢才卿没点头也没摇头。

萧昀当然知道这什么意思。

臣子不敢在他跟前说假话。

没直接肯定,就是否认的答案。

“不喜欢为什么要学舞剑?”萧昀说,“你要学剑,朕理解,强身健体么,舞剑这个,又不能伤人,还是个宴会助兴的,哪有叫一国状元表演舞剑的,不喜欢快别——”

谢遮捂住嘴,猛地咳嗽一声。

萧昀疑惑地看他一眼,继续道:“别舞了别舞了,别伤着自己了,换个你喜欢擅长的,这东西没那么容易学,也没哪个要看这——”

谢遮猛地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