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掷赌生死(第2/8页)

“五十万!”朴云山震惊地说,“在地球上它肯定会被定性为邪教,被政府取缔。”

谢米纳契摇摇头:“我们不愿称它为邪教,因为这些信徒确实是为了实践自己的信仰而不是出于邪恶的目的。这个教派没有常任的领导人,每周用掷骰子的办法选出一个领导者,称为庄家,负责下一星期的宗教活动。该庄家的生命也就这七天了,因为,在下一星期的100个升天者中他是当中的一员。所以……他们的献身狂热十分可怕,确实可怕,5000多代庄家接踵赴死,从没中断。”

听他辅导的50个组员都不寒而栗。

“它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毒品,只要接触一次就有百分之二十的上瘾率,并且上瘾后基本不能摆脱,因为它的教义暗合了人类的冒险天性,”谢米纳契叹口气,“你们应该知道,人类的赌徒性格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要想避免陷进去,唯一的办法是彻底躲开它,远远地躲开它,不要被好奇心所害。”他再次强调,“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他特意拍拍小刚的肩膀:“小刚你要记住我的话啊。”

其实他心里清楚,尽管他苦口婆心,反复劝诫,仍然会有抑制不住好奇心的人。这是由天性和几率所决定的,非人力所能扭转。比如这位小刚,如果他的性格和他自杀的父母相似,很可能就属于那百分之二十的范围。

谢米纳契已经通过SWW网查到了他父母自杀的真正原因。

英子紧张地问:“谢米纳契先生,你让我们避开这些人,我们也愿意按你说的去做。可是,怎样从人群中辨认他们?”

“这倒是非常简单的。首先,信徒们都比较瘦,即使胖人在入教后也会拼命减肥。因为据他们说,升天时要通过的‘天之眼’是相当狭窄的。”

“噢,那我们在交往中会首先警惕瘦子。”

“还有一个更容易的辨认办法:信徒们在周日参加献祭仪式时,一定会戴上这么一个徽章,喏,就这样的。”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徽章,图案是一枚六面体骰子,每个面上有从1到6的不同点数,与地球上赌徒们用的骰子完全一样。徽章是用高科技方法制成,图案中那个骰子并不是死的,而是不停地跳动着,依次展示着不同的点数。在它背后是无限广袤的、缓缓变化的背景。小刚从他手里拈起这个徽章,好奇地观察着。看着它,就像是透过飞船舷窗看深邃的宇宙—或者是有一只独眼正从宇宙深处看他,这要看你站在哪个角度上了。但无论是哪个角度,这个徽章确实令人入迷。他央求谢米纳契先生:

“这个徽章真精巧。先生,让我玩几天吧,我要拿它去和教徒们的徽章作比较。”

谢米纳契不忍拒绝这个孤儿,挥挥手,答应了他的央求。

小组成员们对谢米纳契的警告印象深刻,大伙儿都答应一定牢记他的关照。小刚捏着口袋里硬硬的徽章,心想,这么一个每周杀死100人的邪教,它的活动方式竟是如此明目张胆啊。

每位移民都得到了自己的房子,彼此留下联系电话,分散回家了。朴氏夫妇很同情失去父母的小刚,劝他住到朴家来,但小刚婉辞了,他想用自己的方法走出对父母的思念。随后的一个月内,小刚和朴氏兄妹几乎没有正经在家里呆过。想想吧,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无数地球上没见过的新鲜玩儿法!三个年轻人绝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的,连朴家父母都在外边玩得乐不思蜀了。

三个朋友最爱玩的新玩意儿,一个是空中滑板,形状和地球上的陆地滑板相似,但能悬空滑行。它无疑也是磁悬浮作用,但能悬浮到膝盖高度,又没有明显的动力来源,无疑拉星的科技水平要远远高于地球(至少是摩纳哥号启程前的那个地球)。另一个玩意儿是“蛀洞旅行大变脸”,两个透明球由弹性管相连,管径很细,玩家要努力顶开弹性管钻过去。人钻到弹性管之后,它就开始发疯般地扭动,把其中的人扭得像洗衣机里的衣服。等好容易钻到另一个球内,那个看似透明的圆球原来暗含机关,从外边看,里边的人是原型经过拓扑变换后的形象,至于如何变换则是完全随机的。小刚被变成一个打结的人,而朴智远则更恐怖,把身体内腔翻到体外了(这是拓扑变换规则允许的),各种器官密密麻麻地悬挂着。外边的小英吓得捂住眼睛,而里边的哥哥还在急切地问: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变成什么样子了?

三个星期后,他们又发现一种新玩意儿:最高通感乐透透。摊主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年龄比小刚他们略大一些。她非常漂亮,细腰盈盈一握,彩色头发扎成两个冲天辫,吊带小背心,超短裙,身上挂满了小姑娘们喜欢的饰件。看见三人过来,她高声吆喝:

“乐透透节日大酬宾!庆祝地球飞船胜利抵达拉斯维加星!一月内八折优惠!”

小刚走过去,笑着说:“那你得对我们更优惠一点,我们仨都是摩纳哥号的乘员。”

“是吗?你挺厉害的,不到一个月,拉星话已经说得很顺溜啦。好吧,对你们七折优惠。”她把三位客人迎进来,又加了一句,“其实对你们不必优惠的,反正新移民们都拿着一张无限透支信用卡。”

不过她还是用七折优惠让三个人玩了乐透透。是一个类似宇航头盔的玩意儿,戴上它,经过十几分钟的调谐,玩家就能得到最高的快感,是一个人在一生中所能享受的快感的综合:婴儿吃母乳时的快感;婴儿被妈妈轻抚脸蛋的快感;恋人接吻的快感;极度饥渴时进食饮水的快感;大成功的喜悦;享受蓝天白云、清风山泉时的喜悦;等等,当然也少不了性快感。它们综合到一块儿,成了“痛彻心脾”的快乐,同时又是很温和的,不带烟火气。三个人都沉溺其中不愿离开,但女摊主只让每人玩半个小时,说这是法律严格规定的,每天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否则它就变成最厉害的毒品了。临走时小刚有点恋恋不舍,倒不是舍不得这种玩法,而是离开这个漂亮快乐的姑娘。他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吗?”

“当然可以。你叫我阿凌就行,我的电话在招牌上写着呢。”

小刚介绍了这边三个人的姓名和电话。“那,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我当然乐意。”阿凌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有无限透支卡,一年内有效,所以在这一年内你尽可以多请我几次,我绝不会嫌麻烦的。不过今天不行,哪天我有空吧。”

智远说,那我们下周来找你吧,我们仨轮流清你。三人离开了这个小店,小英撇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