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5页)

顾励想起耿崇明的事,问他:“我听说前几天陛下巡视京营时,遭人行刺,这事定然是你的手笔,对不对?”

陈奉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我不过是向耿崇明报了个信,告诉他狗皇帝会出京巡视兵营而已。”

“但是你肯定知道耿崇明的为人,张将军死了,他是定然会为他报仇的。其实你在报信时,就已经算准了耿崇明定然会出手,对不对?”

陈奉这小狐狸,懂人心啊!

他如果直接跟耿崇明说,皇帝要出宫,是行刺的好机会,耿将军不要放过。耿崇明说不定便要多想,反而不打算行刺了。可是陈奉什么都不说,只给了耿崇明一个消息,这看似是把选择权交到了耿崇明手里,其实乃是已经算到了他必然会出手为张慈儿报仇啊。

陈奉却是喟然叹道:“可惜我算来算去,没想到狗皇帝居然放过了他们,我反倒失去了耿崇明这枚棋子,是我棋差一招。”

“若是皇上杀了他们,义军残党只怕人人自危,又岂敢相信朝廷当真会放过他们。”

“狗皇帝不会有这种胸襟,定然又是赛先生从旁指点。可惜啊,那天我不敢露出行迹,只能远远地看一眼,没发现赛先生究竟是何人,否则,定要亲自会他一会。”

顾励切了一声,心说赛先生本赛眼下就在你跟前,你却有眼不识泰山,哈哈,待本赛先生脱下马甲,保准吓你一跳!

顾励正做美梦呢,就听陈奉说:“这第一招,赛先生倒是接下了,可第二招,就不知道赛先生有没有那个本事接了。”

这小狐狸又要使什么坏?顾励连忙追问,陈奉却勾着坏笑不说话了,被追问得急了,拿书拍拍顾励的脑袋,作势唬他:“你啊你,有功夫在这儿插科打诨,还不如多读些书,学学人家赛先生!”

顾励回了宫,便把俞广乐叫来。俞广乐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顾励便旧事重提,说起办报的事。

俞广乐说,既然办报,那就得有人手,不知陛下能不能在宫里拨几个人给他。顾励私下里办报,不想让外人知道,不可能借调宫内的宦官们,便取内帑交给俞广乐,让他自行雇佣人手,便宜行事。

俞广乐又问:“陛下,这报纸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顾励想了想,说:“就叫《后楚晨报》吧!”

被誉为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后楚晨报》,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俞广乐是个伶俐人,知道顾励的意思,在宫外选定报坊店面,雇佣人手,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让第一期《后楚晨报》和北直隶的人民见面了。

办报的事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顾励琢磨的是另一件事。他把户部尚书赵升叫来,顺便带上账册。

最近顾励查办了不少官员,太仓府库又充盈了起来,此外还有这些官员们家中积累的田产,籍没充公达百万亩。顾励都交给穆丞相,让他把田地分发给各地的农民,这些事快些办好,还能赶上春耕。

太仓府库内虽是充实起来,不过也只有金花银一百多万两,只到辽东一年所需军饷的三分之一,更别说九边军镇苦饷久矣,此外还有运河维护,官员俸禄,宫廷开销,官僚体系正常运转,购买军备火器,向漠南蒙古买马,养皇族成员及内廷宦官等等各项开支。这一百多万两,丢进后楚朝廷这条大河里,只怕连一点水花也溅不起来。

顾励得精打细算着用,不能把这一百多万两全丢辽东去。

顾励正为钱的事想办法时,杨鸿见急匆匆地入宫面圣。

“陛下,这是关宁总兵王知发来的塘报,辽东官兵因拖欠军饷,发生兵变,锦州副总兵陈道平变节,杀辽东经略,率一千二百名部下投靠建虏。”

顾励眼前一黑,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杨鸿见低着头:“王总兵已将兵变镇压下来,但是军饷之事,不能再拖了。”

顾励让杨鸿见回去,带着人去了一趟内承运库。内库中的金银追回了十之三四,上次他下旨着司礼监、督察院御史并礼科都给事中前去洛阳慰问福王世子,原本是从内廷府库划拨九千两,但是内廷府库被盗,便先从太仓借取,这笔钱,也已经还给太仓了。

顾励看着内库中成色八成足的金花银,兀自思索着,当真要把内帑中的白银拿出来,填补进军费之中吗?

可是据他所知,十七世纪三十年代末,白银进口量会大幅度下降,中国又不是银矿的主要开采国家,经过近两百年的开采,各地的矿脉都有枯竭之势。而民间的经济流通,已经习惯了以白银为载体,如果这时候不多储备一点白银,到时候要如何面对白银流入量骤然减少带来的经济危机?

顾励心烦意乱,索性偷偷溜出宫,去看看陈奉那个小狐狸这阵子在做什么。

顾励去的时候,陈奉正在家里研究科学,见顾励来了,眼睛一亮,问道:“你这次又弄到什么了?”

顾励愁着呢,脸色不太好地说:“哪能次次都弄到赛先生的手书。赛先生的东西,宫里看得严着呢。”

陈奉立时便收了笑容,继续坐在窗下看算数书。

顾励见了他这冷淡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两声气。陈奉扭过头来,问道:“怎么地?在俞公公那儿受气了?”

顾励眼珠子一转,灵光一现,说:“啊,受气么,倒也没有。只不过俞公公这几天脾气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在陛下那里受了气,回头发在我头上哩。”

陈奉哈哈一笑,说:“那狗皇帝,想必是在为辽东的事情恼火呢,倒叫你遭了秧。”

顾励问道:“什么辽东?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说过,这第一招,赛先生接下来了,第二招能不能接下,可就难说了。”

“难道是你在辽东动了手脚,给狗皇帝添堵了?”

“近来有官兵在京城中搜捕我,我又不会□□之术,焉能去辽东煽风点火?我不过是提前得知了辽东的消息,想看看辽东这道难题,赛先生要怎么解罢了。”

顾励正想问问陈奉关于辽东军饷的看法,便佯作不知,追问道:“辽东什么难题?”

“狗皇帝免税三年,不知他还有没有足够的钱,能发出军饷来。这次辽东出了乱子,虽说已经镇压下来,但若还是拖着军饷不发,必生更大的乱子。”

“那陈天师觉得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陈奉得意地坏笑,捏了顾励的脸颊一把,道:“你替狗皇帝着什么急,咱们当然是作壁上观了。”

唉,顾励清醒过来了。他真傻,真的,他怎么会想到要出来问问陈奉的看法呢,陈奉虽说脑子好使,但真不一定比他这个现代人点子多。而且陈奉就算有办法,也不会轻易告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