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而且这杨庭芳芳,与他现在的困境又何其相似。如果他当真被吓退,就此一蹶不振,他对得起曾经为大楚捐躯的周闻深吗?对的起杨庭芳芳这种正直的官员吗?

顾励叹了口气。

这时贞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捻着一朵花,嚷道:“父皇!贞儿今天摘了一朵花,要送给父皇!”

顾励接过他手上的小花,笑道:“谢谢贞儿。”

贞儿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顾励,笑道:“父皇,您知道这朵花有什么特别的吗?”

顾励看着手中的小花,御花园开了不少琪花瑶草,这朵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闻一闻味道,他觉得还不如奉奉那个院子里的槐花香呢。

顾励问道:“这花有什么特别吗?”

贞儿认真地接过这朵花,举到眼前,盯着花瓣说:“这是贞儿的春天!是贞儿最喜欢的春天!”

顾励笑着,把贞儿抱起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问道:“贞儿,父皇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贞儿嗯了一声,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顾励。

“如果……父皇要做一件事,但是有人不想让我这么做,如果我做了,他们就会伤害到这朵花,贞儿觉得父皇应该做吗?”

顾由贞想了想,问道:“这件事情,父皇不做,会有什么坏处吗?”

顾励说:“这件事情,是父皇与别人一起做的,若是父皇不再坚持下去,留同伴们孤军奋战,同伴们可能会遇到危险。”

贞儿立刻说:“就像贞儿与小猫一样吗?那父皇应该做的,小猫从来没有抛下贞儿,父皇也不应该抛下自己的同伴啊!”

顾励问道:“可是……如果父皇坚持去做,会让这朵花遇到危险呢?”

贞儿举起花看了看,说:“父皇可以好好保护它呀。”

“如果……父皇好好保护它,可还是不小心让它受伤了呢?”

“那它也不会怪父皇的。”贞儿握着顾励的手,掰开它的手掌,把花朵放在顾励的手心:“明年还会有花儿的,到时候贞儿可以送别的花儿给父皇。春天总是会来的呀!”

顾励握住贞儿送的花,轻轻地笑了。

顾励当天下午把都察院左都御史江延书叫进宫里来,把宝钞司的案件交给他来办理。顾励知道,江延书也是穆丞相举荐,把这事交给江左都御史来办,是他给的一个机会。

但愿江延书能让他看到事情的真相。

江延书刚离开,方从鉴便来向他辞行,他在宫里住了几天,乃是为了躲避成宽伯,可时间久了他也明白,一味躲避没有任何用,他迟早是要面对的。

方从鉴把小猫留在宫里,一个人回去傅家。

方从鉴来到傅宅门口,犹豫片刻,那门从里面打开了,家仆站在门口,笑道:“方郎君,你回来了?”

一切都很自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方从鉴却迟疑了。

这道不祥的门,他忽然失去了跨过去的勇气。他有预感,一旦进去,就会发生他害怕的事。

方从鉴双腿发软,心跳加速,想转身离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他逼着自己往前走。

方从鉴捏紧了拳头,警告自己:“方从鉴!你不可以再逃避了!”

已经逃避过一次,他犯下了永远无法被原谅的过错,这道门里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进去!

方从鉴跨过了门槛。

傅少阁就坐在屋子里,很显然是在等他。

成宽站在门口,抱着剑,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方从鉴与他对峙,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傅少阁在屋内说:“成宽伯,你先出去吧。”

成宽离开,身影消失在院墙外。

傅少阁看着方从鉴,还是那般正直而英俊的模样,眼神专注而温和,注视着方从鉴。

“为什么不进来?”他问。

方从鉴走了进去。

傅少阁仍旧盯着他:“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宫里?小殿下还好么?小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倒让方从鉴无法忍受了。

他看着傅少阁,说:“那天在合味楼,我本来在寻找小猫,不小心听见你和人谈话,成宽于是追杀了我很久,这件事你知道吗?”

傅少阁顿了片刻,说:“后来成宽伯才跟我说那是你。”

方从鉴问他:“如果你早知道是我,会阻止成宽杀我吗?”

傅少阁笑道:“当然了,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几天待在宫里,我听说你的宝钞司出了事情,崔尚书被人弹劾,这事会牵连到当朝丞相。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你为什么觉得这事跟我有关呢?”

“因为那天……我在屋顶上,听到你说——”

“够了。”傅少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垂下眼睛,不再看方从鉴。

“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

方从鉴皱起眉:“虽然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知道,穆丞相乃是一位好丞相,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正是因为有他在,陛下查治贪腐案,福王案才能这般顺利。而且,我记得你任宝钞司郎中,还是穆丞相向陛下举荐的,不是吗?!”

方从鉴越说越激动,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盯着傅少阁。

傅少阁看向方从鉴,问道:“所以,你要怎么做?”

方从鉴愕然,问道:“难道你都不觉得羞愧吗?”

傅少阁失笑,那英俊的脸上流露出这样一个嘲讽的笑容,竟显得格外邪气。

他看着方从鉴,眼睛里带着嘲弄:“我傅少阁,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烂人。”

方从鉴哑然,万万没想到傅少阁居然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为了我保持沉默,好吗?”傅少阁抬起眼睛,看向方从鉴:“你喜欢我,不是吗?”

被傅少阁一举道破小心隐藏的心事,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方从鉴沉默不语,神情复杂。

傅少阁伸出手,按在他胸口。

方从鉴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道:“傅少阁,你令人厌恶!”

傅少阁遗憾地看着他,说:“那我只好告诉小猫,他亲爱的方哥哥回荆州去了。”

方从鉴尚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宽已一剑自他身后刺来。

然而今天的方从鉴,已不是几天前的方从鉴。这几天待在宫里被小谭揍,被侍卫们揍,再加上谢莲从旁指点,方从鉴不说一日千里,可也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就算打不了成宽,要逃跑还是没问题的。方从鉴躲开成宽的剑,三两步蹿到屋外,七八名持械的家丁已将他去路堵住。

这反倒是给了方从鉴机会,他夺过一名家丁手中长棍,三两下便将家丁们挑翻,躲开成宽刺来的一剑,拔步而起,翻过墙头,跑入胡同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