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奥斯特罗格(第4/5页)

奥斯特罗格将自己的一只手臂伸出来,横在闪光的画面中间,一个又黑又大的影像被留在画面之上。他将格雷厄姆逃离的那间屋子指给他看,然后穿过一座已经倒塌的洞窟,清楚地说出他的逃亡路线。格雷厄姆很快就认出那个深坑。

除了那些风车轮之外,还有从中间穿过的排水沟。他记得自己曾经蹲在那里躲避飞机的搜捕。他还看到逃跑路上的其他地方,不过都已经被炸为平地。他又朝着管理会大厦瞅了一眼,发现黑暗已经快要将它吞没。他又将眼光望向右边,一面宁静的山坡映入眼帘,尖顶和圆顶的建筑群在上面伫立着,看上去颇为阴暗遥远。

“真的可以推翻管理会吗?”格雷厄姆问道。

“已经被推翻了。”奥斯特罗格回答说。

“那么我……是我吗?没有弄错?”

“是的,您是世界的掌控者。”

“但是那面白色的旗帜……”

“那面旗帜属于管理会,也是统治这个世界的标志。很快就会被降下来。他们还在做临死前的挣扎,对剧场的袭击就是一次愚蠢的行动。现在他们只剩下差不多一千个人。而且并是不所有人都对他们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剩的弹药已经不多了。我们正在重新铸造枪炮,使用的是一种远古技术。”

“不过,希望上帝能够保佑我,这座城市真的就是全世界吗?”

“在整个帝国中,他们几乎只为自己保留了这些。关于海外的那些城市,或者与我们一同参与了革命,或者在等待战争的结局。他们对于您的苏醒伤透了脑筋,却无计可施。”

“可是,管理会不是还拥有飞机吗?为什么没见到飞机加入战斗?”

“他们确实拥有飞机,但是大部分飞行员已经跟我们站在了一起。他们虽然不愿意为我们卖命,但是同样也不会招惹我们。那些飞行员是我们必须要争取的力量,现在已经有一半飞行员跟我们站在一边了,其他人对这一点也非常了解。前不久,他们一听说您已经逃出来了,搜索您的那些飞机便降落下来。就在一小时之前,我们处决了那个向您射击的飞行员。在战争的开始阶段,我们最先占领的就是各个城市的机场,不仅阻止了飞机起飞,还将飞机俘虏了。但是确实有些轻型飞机已经起飞,我们就在地面向他们发起猛烈攻击,让他们没有办法接近管理会大厦。一旦他们降落,便没有再起飞的可能。因为那里没有开阔的空地,他们根本完不成起飞。有几架飞机被我们击毁了,还有几架逃往了欧洲大陆,应该是去寻找愿意允许他们降落的友善城市。希望在燃料耗尽前,他们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大多数飞行员都自愿当了俘虏,如此一来便脱离了飞机坠毁的危险。没有人愿意驾驶着飞机毫无目标地到处乱飞。这样下来,管理会已经没有了飞机,所以它的死期已经不远了。”说着他又大笑起来,随后又转过身,通过镜中的景观向格雷厄姆解释他所说的飞行器究竟是什么。即便是距离较近的四座机场看起来依然有很远的距离,透过薄薄的晨雾,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不过格雷厄姆还是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跟周围的参照物比起来,这些机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座巨型的设施。

这些模模糊糊的幻境慢慢地向左边移动,一大片广阔的空地又出现了。被剥夺了武装的红衣警察正在这片场地中横穿过去。接着他又看到了黑漆漆的废墟,和一座被包围的白色建筑物,那就是管理会大厦。再次看它,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庞大之感,周围也失去了幽灵萦绕的诡异之感,如云彩一般的阴影已经散去,它像一块暖色的琥珀,沐浴在阳光之中。

小规模的战役还在四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不过红衣警察已经失去了射击的能力。

这个来自十九世纪的人,就这样站立在一片静静的幽暗之中,亲眼目睹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通过强制武力,确立了自己的政权,此刻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突然有一种感觉,甚至连他自己也被震惊了,他感到自己是属于眼前这个世界的,而不是属于那个已经被他抛弃的过去。这个世界还没有达到无可超越的极限程度,他的未来人生属于整个世界。这里有他应该履行的义务,应该行使的权力,以及应该承担的责任。伴随着这些意味深长的疑问,他将身子转过来。奥斯特罗格开始回答他提出的各项疑问,不过随后又骤然停止。“关于这些问题,我还是过些时间再向您做最充分的解释吧。眼前您有很多义务要履行。此刻民众们正通过流动车道从全城各个地方赶过来,他们会聚集在城堡的空旷场地上。市场和剧场都已经人山人海了。您正好赶上去接见他们。他们都在高声呼唤着您,全世界的人们都在渴望见您一面。数不清的城市都已经开始觉醒了,到处都是犹豫和骚动不安,巴黎、纽约、丹佛、卡普里等等。他们的愿望已经持续了多年,现在终于到了实现的一刻。这一切真实得令他们几乎难以相信……”

“但是非常确定,我不能去……”

奥斯特罗格从房间的另一头做出了回答。此刻,那盏灯突然向后动了一下,紧接着出现在椭圆形圆盘上的图案便暗淡下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这些是远距离活动摄像机,”他解释说道,“您在这里向民众们鞠躬致意,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得到您,就算他们身在拥挤的大厅里,而且被黑暗包围着。当然图像只能是黑白的,跟这个不太一样。但是您能在这里听到他们的喊叫声,甚至比置身大厅里听到的声音还要响亮。我们将利用一种光学装置,这种装置曾经被用在一些杂技演员和舞蹈演员身上。您可能从来没有接触过。强光照射着您,把您的影象投放在大荧幕上,群众看到的不是真正的您,而是您放大后的影响。这样一来,就算坐在剧场的最后一排,也能清楚地看到您。甚至,只要他不嫌麻烦,还可以数出您有多少根睫毛。”这一刻,格雷厄姆的脑海中出现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是都像过眼的浮云一般,转瞬即逝。他赶紧选取了其中一个重要问题问道。

“现在的伦敦有多少人?”

“二十八米里亚德。”

“那是多少?”

“超过三千三百万人。”对格雷厄姆来说,这些数字绝对是想象不到的。“民众们非常期望您能够对他们说些什么。”奥斯特罗格说道,“并非是您过去常常听到的那种演讲,而是一种非常简洁的话,如我们民众们所说的一样。就是某种形式上的东西,由六七个词语组成的一个句子。如果您要听听我的建议的话,干脆就说我苏醒了,我的心与你们在一起。这就是群众们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