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时间很快到了6月6号。

住校的学生由学校统一安排校车送往考场, 季柯起床后去食堂吃了个早点,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考场。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很真实。

梦里面的他看着母亲痛苦的哀求, 一次次的以死相逼,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辍了学,一个人打两份工,白天在超市当收银员, 晚上到酒吧卖酒。

他卖酒的收入很高,几年的钱攒下来,供继弟去国外读了一所艺术学校。

继弟在艺术学校认识了很有钱的人, 也算是攀上了权贵, 一家人因为继弟的缘故,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当然了,这一家人里面不包括他。

高远是个人渣, 但他大概确实是对他母亲有些感情,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只是言语暴力。

大概那个人也不觉得言语暴力是暴力吧。

反正日子奔上小康以后,高远连带着他母亲一起带去了新家, 一边给母亲优渥的物质生活,一边依旧对母亲出口就是辱骂。

他呢, 就依旧住在小破出租屋里,一个人打两份工,白天一份,晚上一份。

季柯早上被噩梦所惊醒, 直到到了考场才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手上的准考证, 抬头看了一眼作为考场的学校, 眼前的实景让他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梦而已。

高考结束第二天,季柯就去找了一份假期工。

一家咖啡厅正好招工,他去试着应聘了一下,本以为对方会不招假期工,没想到他一去就应聘上了。

于是他就在这里干下去了。

之后他又去问了卢果果之前高远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卢果果说高远这个人凶得很,被押到局里竟然还不老实,挣扎的过程中把一个警察给伤了,他们直接按袭警把他给拘留了,一直到季柯考完试才把他放出来。

季柯又问卢果果,按照他们家的情况,他母亲想离婚行不行。

卢果果面露为难,说:“语言暴力属于家庭暴力,想离婚完全可以,但是其实在你跟我们报警以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去找过你母亲,她并不觉得自己遭到了暴力,也不想离婚。”

“我们找过她不止一次,但她的态度真的非常坚决,她不想离婚。后来甚至还拒绝见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我妈她的心理是不健康的,我觉得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她不愿意离婚,不能强制离婚吗?”季柯问。

卢果果说:“离婚,一定要至少有一方有这个意愿才行,你母亲跟你的继父都没有离婚的意愿,我们不好强行介入。”

“如果真的是因为心理问题导致感受不到暴力,这个也是需要证据的,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派心理医生到你家去,要是能确定你母亲确实是有心理问题的,我们可以介入试试。”

季柯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没有经济能力,也没办法去找什么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就拜托卢果果找心理医生去看看他母亲。

在咖啡厅工作了一段时间,高考成绩出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零点刚出头,马志国就迫不及待打来电话问季柯考的怎么样。

季柯已经提前查过了,他告诉马志国:“屏蔽了。”

马志国反应过来,季柯的成绩肯定是在省前五十,这会儿估计查不到。

“是我着急了,哎呦,查不到也好,说明咱最次也在全省排第五十。”

季柯表现得很平静,实际上自己的内心也很着急。

这毕竟不是在快穿世界里,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到底考的怎么样。

第二天去咖啡厅上班,季柯眼下乌青明显。

同事知道他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打趣他:“这是怎么啦?昨天查成绩太难过,一晚上没睡着?”

他内心对季柯是有点小嫉妒的,毕竟从季柯来了以后,来店里消费的小姑娘就不看他了,都去看季柯了。

季柯应了一声,“还不知道考多少分呢,着急,急的嘴里都其溃疡了。”

“昨天不是出成绩了吗?你不知道自己考多少分?”

“是啊。”季柯说:“省前五十分数是屏蔽的,要晚一点才会知道。”

同事脸上的肌肉逐渐收敛,最后变成面无表情,“哦,对不起,我没高考过,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季柯不敢笑得太大声。

今天一整天季柯都不怎么在状态,同事也知道他着急看成绩,主动分担了一些他的工作。

在焦急的等待中,成绩终于放出来了。

他们省是自主命题,满分750,季柯考了722,省排名第一。

季柯第一时间把成绩告诉了马志国,马志国听起来比他还高兴,拉着他唠了一个多小时,把他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都规划好了,手机没电了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同事知道了他的成绩,一边酸不溜秋的讽刺,一边给他做了个小蛋糕,上面写了前程似锦四个字。

季柯回到家,躺到床上,感觉还有些恍惚,又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截图,才有了实感。

他已经高考完了。

原来只要抛掉束缚自己的枷锁,这一切都很简单。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志愿。

其实按照季柯这个成绩和省排名,报志愿的事是不用他着急的,自然会有学校来联系他。

成绩出来的第三天,两所名校的电话就打到了他这儿。

季柯学的是理科,最终还是选择了清华。

咖啡厅打工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距离他去学校报道的日子没几天了,卢果果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们派出去的心理医生很尽力的在跟他母亲沟通,但依旧没什么用,他母亲现在很抵触跟心理医生对话,坚称自己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季柯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他有卢果果的微信,他将自己这个暑假打工挣的钱除了学费和一些生活费,剩下全转给了卢果果,说希望心理医生坚持给他母亲做心理工作,他会一直付钱。

他母亲的事确实也是不好解决,卢果果没有推脱把钱收了,说好。

季柯长出了一口气,他是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家了,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八月底,季柯辞了咖啡厅的工作去了学校。

他报道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的刺眼睛,按理说秋老虎威力很大,但那天却意外的不怎么热,甚至还有微风。

阳光明媚却不热人,真是个好天气。

季柯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自己的学院,在班级报道队伍的末尾排起了队。

身边都是跟他同龄人,手上拿着一样的录取通知书,脸上一样扬着笑容。

人生到这儿,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