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柯铭咬牙:“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和喻堂有关系,知道吗?”

经纪人无力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他其实想问柯铭……不搅进来不好吗。

既然对隋驷已经没有更深的感情,就趁着这一次和隋影帝断了,干干净净的,就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和隋驷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借隋驷当跳板,跳进隋家?

经纪人已经替柯铭在暗中做了不少事,也知道柯铭的盘算和野心,他的前途早跟柯铭绑在一起了。

他看着柯铭,就像看着输红了眼的赌徒,不甘心投进去的成本,一定要把全副身家都压上去。

柯铭盯着他,忽然打了个冷战:“……怎么了?”

“怎么了?”柯铭哑声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经纪人低下头。

“他们已经把这事跟喻堂对上了?”

柯铭猜到了他说不出口的话,死死攥牢经纪人的手臂,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

经纪人把手抽出来,按亮手机,点开条微博给他看。

……

起初还没人把这两件事对上。

直到有隋驷的粉丝认出了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有不少现场的照片,其实都是直拍报警的当事人的,只是因为当事人不是明星,热度不高,照片流传得暂时没那么广。

可喻堂……不是完全没有人认识。

最先炸开的是隋驷粉丝群。

出事以后,工作室官微就再没有发声过,最后更新停在了期待新综艺的那一条宣传上,隋驷和喻堂也再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粉丝们起初还尽力彼此安慰,或许是喻特助陪着隋老师去参与封闭录制,或者是喻特助病了。

喻特助近段时间都没有直播,也和她们抱歉地解释过,说自己病了,隋老师或许是陪他去养身体,所以没能及时关注外界的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这种安慰越苍白无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沉默。

网上有不少爆料,有消息说隋老师和喻特助结婚就是假的,说他们在一起只是一纸合同、一个幌子,也有消息说喻特助早就病了,一直在看医生,后来住院的时候,已经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和吃饭了。

粉丝们被困在真真假假的消息里,直到看到今天的新闻,看到了照片和录像里的喻堂。

不是那个她们格外熟悉的喻特助。

不是那个温柔好脾气、会不厌其烦唠叨她们好好学习的喻特助。不是那个会劝她们量力而行,轻声对她们保证,让她们放心,哪怕不学那些流量明星集资打投,也能保证她们喜欢的隋老师走得一路坦荡的喻特助。

粉丝们想不明白,她们不能理解怎么会出这种事,一遍一遍去看那些照片录像。

有人说,喻堂这样已经是经过治疗后的康复期,来接喻堂的那个同事还带来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照片很清楚,有人轻轻松松搜出了心理咨询师的资料,在业内有不小的名气,研究的方向专门针对应激性精神障碍。

……可为什么是应激性精神障碍?

喻特助和她们好好说了那么多个晚上的话,明明就在不久前,她们还暗戳戳撺掇着要给喻堂过生日。

喻堂不准她们乱花钱,一再让她们放心,说自己有能力给隋驷拉来足够的资源,不需要和那些流量明星打架。喻堂一直在感谢她们喜欢隋驷,告诉她们,能被人真心喜欢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她们其实一直想告诉喻堂,她们也喜欢他。

粉丝们都喜欢喻特助,很多小粉丝甚至就是为了喻特助才爬墙过来的。别人家的粉丝都不信,觉得这种事简直离谱得不真实不合理,圈子里从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们每次吵回去,都会告诉那些人,是因为圈子里以前没有喻堂。

隋驷的确不像那些大火的明星一样,抬抬手就是千万级别的片约、出个代言杂志几秒钟就被抢得精光。可隋驷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出的作品一定有质量有口碑,综艺曝光从来用不着她们担心。

不用粉丝掏钱集资,是因为喻特助说,这些钱原本就该由工作室来支出。

不用粉丝和人家不眠不休地吵架,是因为工作室维护得滴水不漏,即使偶尔扯进八卦绯闻里,也会在最合适的时机给出最妥当的声明,几乎没给她们留下多少发挥的空间。

隋驷也不是一开始就走得这么稳的,工作室走上正轨之前,也有动荡,也卷进过风波。粉丝也和别人家一样,来来去去,吵吵闹闹,盯着个番位撕得上头。

因为有了喻堂,所以这些不真实不合理,才被一点点变得真实和合理起来。

粉丝们都喜欢喻堂,她们想等喻堂过生日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偷偷拉了群,要给他也买礼物。

怕惹喻特助不高兴,副会长写了非常严苛的群规,每个人最多只准贡献一杯奶茶钱,谁花的多了就写检讨。

就差一个月了。

……

就差一个月了。

-

别墅里,隋驷攥着手机,恍惚坐在沙发上。

三个月前,他因为喻堂问他能不能晚一点离婚的事大发雷霆,曾经拉黑过喻堂的电话。

喻堂给他发了几条语音。

那个时候的喻堂,在病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办法再用药物把不适压下去,很难把话说得清楚利索,所以也停了对外的直播。

那些语音含混磕绊,嗓音抖得厉害,语序颠三倒四地听不懂。

隋驷没有耐心,听了几秒钟就退出了,根本没点开剩下的。

后来他听过不止一次。

开始听不明白,再听得多了,反复听反复分辨,慢慢能理出喻堂想说的话。

喻堂对他说,他的祖父三个月后过寿,如果在回家前发了离婚声明,等他回家以后,可能会被家里惩罚。

喻堂问他,能不能再忍一忍,自己一定不纠缠。

喻堂说,还有件事,隋老师不用听,隋老师不用答应。

那些语音放到后面,已经格外含混迟钝。喻堂说不清楚话,结结巴巴地问他,三个月后,再过一个月,是自己的生日。

喻堂想在生日那天离婚,然后就立刻消失,再也不出现,问隋驷行不行,

这种要求他平时绝不敢和隋驷提,发语音的时候大概已经很难再理顺逻辑思维,凭着混沌的本能,才说了出来。

隋驷低头,机械性地一页接一页翻,挨条看那些纯黑色头像的粉丝的微博。

粉丝知道喻堂的生日……可他不知道。

没人知道,喻堂自己也不过。喻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工作室,从没收过礼物,也没给自己准备过礼物。

喻堂活了二十五年,做得胆子最大、最任性的一件事,就是问他能不能晚一个月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