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背锅

“你是不是看我傻了吧唧的?”陈安迪指着自己问。

路许手里的白瓷勺子在杯壁上轻轻扣了下:“傻……了吧唧,什么意思?”

陈安迪样样比不过路许,每次说话还都被气个半死,闻言酸溜溜地说:“你那么喜欢他,巴不得把人看得死死的,你怎么不自己给他资源?”

“谁喜欢他了?”路许挑眉,“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陈:“……”

“我手头的杂志资源都是国外的,江乘月好像不太喜欢欧美风的穿搭,作为他临时的监护人,我也不大可能让他去接乱七八糟的兼职,你设计做得挺烂,时尚杂志还行。”路许站起来,“后续如果产生收入你四我六,找你是看得起你,你看着办。”

陈安迪:“……”

路许差不多听见陈安迪在心里骂娘的声音了,但他知道,陈安迪不会拒绝。

果然,路许没走出两步,陈安迪想明白了:“行,我觉得他有商业价值,那你提供衣服拍摄,我铺国内资源。”

路许莞尔。

然后陈安迪又说:“你这人,谁都看不上,等到哪一天,有人看不上你……”

“打住。”路许说,“怎么?技不如人开始拼嘴炮了?”

嘴炮陈安迪也拼不过路许,小跑了几步,摆出了一张笑脸:“哎,Kyle,你们鹿与南希这季订了哪些布料,让我抄个作业。”

“订什么?中文不熟听不懂。”路许快步走了。

刚刚他的设计助理王雪说,江乘月没有等他的意思,直接从国展中心后门坐公交车走了,路许到现在都不大高兴。

怎么说也是同吃同住的,见了面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

[Kyle]:。

[竹笋]:Hello,Kyle。

[Kyle]:你每次这么和我打招呼,我都觉得你在说:hello,kitty。

[竹笋]:对不起……

[Kyle]:去哪里了?几点回?报备。

[竹笋]:星彩livehouse,几点不知道哎,可能会排练,排练的话,就不回去了。

[Kyle]:嗯,去吧。

星彩livehouse的主理人宋均接了个路许的电话。

“来喝两杯?”宋均直接问。

“行。”路许答应了。

江乘月在湖畔坐了半个下午,等到日薄西山,湖面上水鸟的翅膀扑腾起一串破碎的水花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约了孙沐阳在星彩livehouse见面。

他用手机自拍镜头看了看自己,眼尾的红褪去了一半,剩下一层薄薄的绯色,有风吹过的时候微微的痒。

问题不大。

江乘月振作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坐车去星彩找人。

他到星彩音乐空间的时候,孙沐阳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酷哥头发很黑,换了个黑色皮外套,脚下蹬着一双机车靴,板着脸,面前摆了杯香槟,见他过来,薄薄的眼皮只是略微掀了一下,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对不起,我来晚了,有点事耽搁了。”江乘月在孙沐阳对面坐下,赶紧道歉,“让你久等了,是我的问题。”

孙沐阳:“是。”

江乘月:“嗯嗯。”

孙沐阳:“是、我来早、早了。”

江乘月:“……”

酷哥深杏色的瞳仁动了动,又生无可恋地瞥向了天花板。

江乘月低头翻了翻,从手机的音乐播放软件上找了段曲谱递给了孙沐阳:“这个,是你之前唱的吗?”

孙沐阳侧过头,听了两秒,吐出了一个字:“是。”

江乘月的嘴角弯了弯,孙沐阳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怎?”

“啊,没有关系。”江乘月的心里只有乐队,闻言立刻摆手说,“有点过敏,不管它。”

“我因为读大学来这边了,要重组乐队,我很喜欢这个。”江乘月说,“目前有孟哲的贝斯,李穗哥的吉他,我的鼓,还差键盘和主唱,你愿意来吗?”

孙沐阳冷冷地说:“可。”

江乘月松了口气,虽然孙沐阳是酷哥,说话一个个往外蹦字,但酷哥的嗓音,真的太适合摇滚了。

“我能多问一句,你们之前的散队原因吗?”江乘月说,“除了缺钱,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么?”

“不、不和。”

“好的,我知道啦。”江乘月从背包里拿了鼓棒,用手机调了段孟哲先前录好的贝斯,“我们试试?”

江乘月提前录了贝斯的是TheBeatles(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很经典的一首老歌,他们这些玩乐队的多少都会唱几句。

“Yesterday,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

孙沐阳没有让他失望。

酷哥说话磕磕巴巴的,但唱歌的时候吐字清晰流畅,嗓音既特殊又好听,半点都不磕绊。

江乘月:“nice。”

巴适。

“就你了,来和我们玩乐队吧,别卖布了。”江乘月说。

看你也不像是能卖得出去的样子。

江乘月:“我没什么钱,但会玩下去的。”

“行。”孙沐阳言简意赅地说。

“那回头我们找地方排练。”江乘月说,“我先走啦。”

眼睛好像不那么难受了,他想找镜子看看情况,要是红色全退了,不难看了,他就可以回家了。

路许在星彩二楼的卡座区坐了很久,面前摆着一瓶未开封的黑桃A。

从他的位置,恰好能看见不远处坐着的江乘月——

白天看见他就跑,现在却坐在这里,跟别人有说有笑的。

没过多久,江乘月起身离开,路许站起来,走了过去。

“嗨。”路许的指节敲了敲桌子,“他,江乘月,去哪里了?”

路许:“我是他哥哥。”

孙沐阳指了指洗手间:“去。”

路许转身走了。

留下孙沐阳慢吞吞地说完了后面的话:“去、洗手间,他有、有点……过敏。”

江乘月站在镜子前叹气。

因为上午磕的那一下,让他不小心沁了点泪花,到现在,眼尾还有点红。

淡淡的,像是敷了层胭脂。

疼倒是不疼了,可他觉得难看。

路大房东本来就各处嫌弃他,等下见到了,怕不是又要嫌弃几句。

正想着,有人从背后靠近了他。

“你化妆了吗?”来人的声音有点故作的轻浮,“真不错。”

江乘月认出来,这是向驰。

因为驰风乐队一开始和他的过节,向驰好像一直在找他的麻烦。

之前的大学生音乐节就是这样,先一步上场的驰风试图顶掉有他帮忙的D大校园乐队的歌,好在他们临时换歌才解决。

“没化妆。”江乘月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有事吗?”

向驰盯着他的脸,不住地打量,这种黏腻而不尊重的视线让江乘月觉得很不舒服。

路许平时也喜欢打量人,但路许那是职业病,打量的同时还会带点专业角度的点评,和向驰这样的完全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