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无量派?可是宋春归出事了?”

“算是吧。”

“出什么事了,你又怎么会知道,这跟许之南又有什么关系。”解彼安接连问道。

“李质清逼迫宋春归离开无量派,宋春归虽然厉害,但无量派毕竟是李家的家业,那帮姓李的哪里能容一个出身微寒的残废坐上掌门宝座,且雷祖宝诰也在李质清手里,如今僵持不下。李质清邀请各门派去无量派主持公道,他的理由是,无量派掌门不仅仅事关无量派,更是仙盟的盟主,理应由各大门派一同选出。”

范无慑微眯起眼睛:“有诈。”

李质清这个举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此人资质平平,除了是李不语的儿子,在修仙界毫无威信,在无量派内部还能靠着宗族势力与宋春归争一争,若真的放到修仙界,尤其是在李不语声名狼藉死去后,谁不对他避之恐不及?

况且,说无量派掌门就等于仙盟盟主,也是强词夺理,在许之南还用祁梦笙的身体为非作歹、苍羽门如日中天而修仙界日渐衰落的那几年,许多教派是有意要倒戈向苍羽门的,如今苍羽门也完蛋了,那么假使这快要凉透了的仙盟能够起死回生,假使还能选出一位盟主,从家世、地位、财富、天资、修为、声名等多方面考虑,也该是兰吹寒。

在兰吹寒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宋春归可以做差强人意之选,毕竟同辈中除了兰吹寒,也没人能出其右了,总之,怎么数都轮不到李质清。

李质清天资虽然不行,但脑袋瓜精明得很,又岂会不知道,这就让他的行为显得极为诡谲,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上许之南也前往蜀山,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阴谋。

花想容又道:“我不知道许之南为什么去蜀山,但必然跟此事有些关系,我担心……”她深深蹙起眉,“我也说不清,但我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解彼安思忖片刻:“如今唯有跟去看看了,那些门派,还真的应了李质清的邀约?”

“多是想在两派交锋时觅些小利吧,毕竟,不管哪方最终主掌无量派,也都少不了其他门派的支持。”

范无慑问道:“你在追踪许之南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江取怜的踪迹?”

花想容的面色更加阴冷:“我感受过很强的阴气的残留,但不确定是他,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何时出现的。”

让一个没有魂兵器的活人去留意鬼王的踪迹,确实是不大可能的,不过,江取怜来人间一定是为了金箧玉策,他们能追踪到许之南,江取怜理应也能,就看谁能抢先一步得到玉策了。

解彼安望着葱葱茏茏的远山:“去云嵿。”——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赴点苍峰。

此次他们依然做了伪装,扮成应李至清邀约而来云嵿看热闹的修士,一来不惊动许之南,二来也是想看看李至清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下榻在兰溪镇的一间客栈里,自无量派动乱以来,兰溪镇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

到了兰溪镇,他们听到了更匪夷所思的消息,李至清在兰溪镇摆了个擂台,要与宋春归一决高下,争夺掌门之位?!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李至清不是疯了就是脑子坏了,以为手里有雷祖宝诰就能打败孤悟剑宋春归?

曾经青年一辈中,被众人公认最有可能问鼎修仙界的,便是宋春归和兰吹寒,俩人皆是天资超绝,后天又极为勤勉,尤其是宋春归的经历十分传奇。以他的出身,能够被高坐云端的仙盟盟主垂青,需要何等耀眼的能力,而他身为剑客,却是独臂,缺失一臂,会严重影响身体的平衡,要知道刀剑往来之际,毫厘之差也可能要命,他需要下多少非人的苦功夫克服这么大的残缺,居然还能出类拔萃,成为天下第一门派未来掌门的人选。

且宋春归秉性端正,为人磊落,多少非世家出身的修士皆以他为楷模。

根本没有人相信,李至清会是宋春归的对手,哪怕他有雷祖宝诰。就算李至清脑子不“清”了,难道李家的宗亲就不阻止他去自取其辱吗?

三人稍事休整,就去看了看那擂台,前来看热闹的自然不止他们,人群中议论纷纷,都在嘲笑李至清不自量力,也有感慨他们李家过河拆桥的,多为宋春归感到不值。但无论如何,大家都对这场比武十分期待。

解彼安皱眉端详了一会儿那擂台,作为一个临时搭建起来、且能预见必然会被破坏的东西,它做得未免太过精细华丽,而且形状也说不出的古怪。大多擂台都是四四方方的,但这个擂台呈正圆形,托起擂台的脚架被一圈红色帷帐遮挡,绕擂台一圈镶嵌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巨大的青铜神兽,各个面容狰狞,杀气腾腾。

“李至清到底想干什么。”解彼安越看越觉得此事不简单。

“定然是有什么阴谋,而且一定是针对宋春归的。我倒也好奇,难道他以为凭些旁门左道,就能打败宋春归?”范无慑嗤之以鼻,他是跟宋春归交过手的,此人的修为和剑术皆是名副其实。

“不要小瞧了他,他可是李不语的儿子。”解彼安目光一冷,前世今生,他吃了李不语多少苦头,李不语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自己的家业流落外人之手,宋春归再厉害,也有可能吃暗亏。

花想容点点头:“没错,况且,若许之南和江取怜也来到这里,事情就更复杂了。”

“大哥,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明日擂台之上,该暴露的都会暴露。”

“好吧。”解彼安再次忧心忡忡地看了那怪异的擂台一眼,转身离开。

返回客栈的途中,还听到几个手艺人在议论李志清买光了城里所有的青铜,解彼安回想起那四个青铜神兽,总觉得这擂台怕是有什么说法,但在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符阵,就更让人不解了。

总不至于大费周章,只为了装饰吧——

半夜睡觉时,依然是解彼安睡床,范无慑睡地,他倒也不是没有厚颜无耻地往床上凑,但几次都被踢下床,只好作罢。

今日之所见让解彼安又失眠了,这种明知是阴谋却束手无措的感觉,就像眼前有一层浓雾,它就在那里,可怎么也拨不开、挥不散、躲不掉,而他们必须走进去。

“大哥。”范无慑轻声问,“是不是睡不着?”

“嗯,我担心宋春归。”

“我瞧他命挺硬,没事的。”

“他是个好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李不语的愚忠愚孝。”解彼安说完这句话,心中又不免难过,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明知她错,还是难以割舍,李不语对于宋春归来说,又何尝不是如师如父呢。

“所以才称作好人。”范无慑翻过身,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的解彼安,尽管只能看到月晖镀在他轮廓的银白,也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