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宋诗从前就不喜欢宋辞跟这些朋友来往过密。因此,虽然宋家有现成的会所,但朋友间酗酒、赌博的场所,一向都是由徐凯提供的。

而这套房子,也是好热闹的徐凯,专门买来用作狐朋狗友鬼混的“根据地”。

虽然独门独户,地价不菲。但房间的隔音效果,却并不像开发商所宣传的那么好。

即使宋辞一再有意把电视的音量调高,但从房间里传来的,愈发大声的暧昧响动,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人声嘈杂的屋子,突然安静了一下。接着,便是孟浪轻佻的全体哄笑。

宋辞是情场老手,这种级别的动静,他懒得关注。

“什么明星啊,其实跟天地汇里那些明码标价的姑娘都一样。”

不知是谁,说了这很应景的一句。

于是,大家便都跟着起哄。

看电视的宋辞也附和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位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花,其实也早已是个成年人,又是名利场上争夺惯了的狠角色,并非真的看不穿别人是否别有用心。

可明明青春无敌,又有着普通人羡慕不来的脸蛋和身材。

却就是愿意被人轻易摘择,随意践踏。年纪轻轻就甘愿将rou体和魂灵一并祭献给金钱。

但是,谁又能说,在一段关系中,看重感情的人,就一定比看重物质的人高贵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选择完全无视自己逐渐腐烂的内心,去换取一身铜臭味。这样的买卖关系本身也没什么对与错。

或许,迟早有一天,出卖自己的女孩,终会后悔。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毕竟,成年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收拾烂摊子。哪怕是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的那种。

一个小时后,快活完的徐凯回到了电视机前。经过一番缠绵,酒也醒了一些,见宋辞还没走,挺惊讶的。

“辞哥今天很给面子呀!以后兄弟的局,也请再接再厉,别总迟到早退地耍大牌。”

徐凯的白色衬衣蹭到了女人的口红,细却短的脖子上更有一串引人注目的吻痕。

宋辞没好气地剐他一眼,“前天那是因为去医院见了我哥,才没有兴致,你懂个屁!”说话间,把桌上的红酒杯递过去,顺手给自己空着的杯子里也倒了一点。

徐凯见他还想再喝,便坐下陪他。

一贯怕冷场的徐凯,随口就聊起了刚刚肖昕瑜在床上的表现。

宋辞听他胡扯,配合描述进度,时不时露出点儿邪气的笑意。

握着遥控的手却没闲着,随意地切换着新闻页面,又自然地暂停了画面。

“这谁啊,长得不错。”

徐凯正仰着头喝酒,听宋辞夸人长得好看,立刻来了劲,眯起醉眼顺着宋辞手指方向看去。

他以为宋辞是看上了哪个小明星。心里正想着,要是喜欢,就叫来玩玩。

谁知一抬头,却看到被宋辞按了暂停的新闻画面中——远南集团掌门人楚淮南的脸。

那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当即全喷了出来。

至于吗……

宋辞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递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脸上明晃晃写着“没出息”三个大字。

虽然这是条凶杀案的新闻,但他又没把画面暂停在尸块特写上,直接被吓喷了可还行。

徐凯立刻读明白了宋辞眼睛里的鄙夷,摆出一副“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啊!”的表情。

“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他长得俊。但多好看都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睡过的这么多,还没见过……”

宋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凯打断了,仿佛屏幕中那艳得高岭之花似的芝兰玉树,是个不能提名字的伏地魔:“哎哎哎哎,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回头是岸,重新做人!”

宋辞:???

徐凯在他们圈子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以前和京城一有钱有势的恶少抢女人。

一众兄弟都劝他:“对方来头不小,根基深厚,又拥趸众多,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何必和他一个口味?不如换个人追,避避嫌嘛!”

徐凯冷笑一声,张口就来:“他算老几?不就是个混了几年,有些虚名的马仔吗?老子在脂粉堆里打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条阴沟里翻着船呢!在国内,作为‘弱小’的有钱人,老子只会因为政治原因避嫌!阿猫阿狗的也配让老子避嫌?可去他妈的吧!”

事不寻常必有妖。面对这样长相的极品,一向色迷心窍、胆大包天的徐凯居然没有色令智昏,还顶着一张写满“奴才有罪、奴才惶恐”的太监脸,反过来劝他回头是岸?

事关楚淮南,曾经硬骨头的徐凯,软得像个无脊椎动物:“我跟你说,你今天就是想睡路星河,兄弟我都能替你想想办法。但这位,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最好是连想都不要想。不然,到时候坟头草三尺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谁啊?这么牛逼?”

“当然牛逼!你这么些年没回江沪可能不知道,但我跟你说,楚淮南这种人,跟咱们根本不是同个级别的,知道吗?”

徐凯又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嗨,这么说吧,别说是你和我这种了,就是你哥跟我家老爷子想给人提鞋,那都得用抢的!人就两条腿,一双鞋,你知道这市里有多少人排队叫号,等着去抱那限量版的大腿不?”

宋辞一脸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你千万别不信!江沪市的上市企业多如牛毛,远南集团却能长久地稳居龙头,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徐凯咽下一大口酒:“楚淮南手里握着大量的不可再生资源和各种领域的独角兽公司股权,像人家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资本家,站在资产阶级金字塔顶端的那种!

就咱俩这种靠着家里出于遗产税的考量,名下资产才够九位数的,摆在楚淮南跟前,那也就是刚脱贫的水准。

谁不喜欢长相好看的啊!咱平时摆摆阔,砸点儿钱,找几个放得下身段的小明星来玩玩,图个乐子,也差不多了。现在你哥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别好日子不过,出去乱招惹!

兄弟这都是肺腑之言哪!以后见着楚淮南,你宁愿贴着墙根避开走,也别跟人当面撞,听见没?”

徐凯越说越夸张,越说越亢奋。宋辞却仍心不在焉地晃着酒杯里的红葡萄酒,像是在听一段烂梗的相声。

徐凯见他依旧是一幅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觉得很有必要找一些,曾经肖想楚淮南,而后从圈子里彻底消失的极端案例,来帮助宋辞远离作死,珍爱生命。

但转念一想,也就想开了:“算了算了,不信拉倒!反正也没机会见面。你偷偷把他当做意淫对象,兄弟替你保密。”他拍拍宋辞的肩膀,缝似小眼睛浮夸地一眨:“够仗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