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那份需由宋辞和宋琪儿一起出现才能获取的配方, 沈听当然拿不到。宋诗把它放进了UBS保密等级最高的保险库里。除了委托人指定的继承人以外, 哪怕由国安出面交涉也很难拿到。

因为根据1934年11月8日开始执行的瑞士银行业相关保密法规定,无论是银行高管,还是员工个人都无权向任何第三方, 包括家属,披露任何帐务信息, 这一点即使是瑞士联邦政府也不例外。

当然如果账户涉及到政府犯罪调查或是有严重的金钱犯罪嫌疑, 瑞士银行还是需要配合调查的。但“证实犯罪”四个字实在很有玄机。如果银行不预先配合调查,其他权力机关又要怎么能知道这个账户的主人究竟有没有犯罪呢?

面对贝隆的问题,沈听耸了耸肩:“你只要知道它放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拿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贝隆没再接话, 闭上眼睛假寐。

一个多小时后, 车开出了江沪。沈听明显感觉到司机刹车的次数变少了,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路上的车子也变少了。

那个制毒基地应该和之前在雁城的一样, 设在地处偏僻的小镇上。

“您有在那儿准备下午茶吗?”沈听伸着懒腰问。

贝隆闭着眼睛低声答:“你之前不是说你没空喝茶?”

“但我现在饿了呀。”这是一句早前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让楚淮南不要再继续跟着了。

一旦出了城,要想协调异地警方援助效率会变得很低, 而即便换车跟踪,江沪市的牌照也会让这些车, 在众多小镇本地的车牌中显得异常显眼。

沈听看上去有些坐不住:“还有多久?”

前排的保镖转头警惕地看向他。

沈听说:“我要上厕所。”

贝隆睁开眼睛:“还有半小时,你憋一憋。”

在他们身后一公里开外的楚淮南闻言,让司机从下一个高速公路路口下高速。

“不跟了吗?”司机问他。

“嗯。”楚淮南看了一眼路牌:“你让细容、兴慈和嘉烈这三个市的子公司负责人和当地公安通个气。”

司机和秘书都只知道楚淮南在跟顽劣的情人。

听说要和公安通气, 坐在前排的王晓君如临大敌,问:“跟对方怎么说?”

“就说,有人偷了楚家的宝贝, 如果之后出现在他们市,可能要他们帮忙找一找。”

公安内部的异地协助申请审批需要时间,但由于基层派出所遵循“有警必出”的原则,当地的警方没有理由不帮公民寻找遭窃财物。

更何况,既然作为纳税大户的远南掌权人开口说丢了宝贝,那这个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半个小时后,作为楚家“宝贝”的沈听到了一个常驻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小镇。

贝隆伸手帮他摘眼罩,却被他一把挥开了。

骤然见光,他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睛。

“到了吗?憋死了。”

贝隆笑了一声:“下车吧。”

沈听下了车,又问了洗手间在哪儿,径直去了。

贝隆向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便跟在了沈听的身后。

这是个老式的宅基地农用房,前门是入口,中堂是厨房,厨房的侧边连了个全明的通风天井,而厕所则修在后门口,是个老式的茅坑,好在还算干净。

那个人高马大的洋人保镖像是闻不见臭气似的,跟着沈听往茅房挤。沈听推了他一把:“哎,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板不放心,让我看着。”那保镖身上背了把卡宾枪,与普通笨重的步枪不同,这把短步枪,全长不超过一米,重量也不到2.5kg,不仅短而轻,折叠后可以轻易放在双肩包甚至大衣的口袋内。这种枪是在标准步枪的基础上定制的,大大方便了后勤及后续保养,到今天也仍是许多海外部队的标配。

沈听看了一眼朝下的枪口,嗤笑道:“就算有枪也不能偷看人上厕所啊。”

那保镖也不争辩,冷硬地重复了一遍:“老板不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沈听拔高了声音:“就是贝隆自己来盯着,也只有在外面等着的份!”他“砰”地关上门,抬手开了灯。

这里用的还是拉线的白炽灯,关上门后,屋内光线昏暗,细碎的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从地上的影子看,外头那个保镖应该还贴门站着。

沈听翻开牛仔裤的裤腰,纽扣的内侧有两个米粒大小的按钮微微凸起,他伸手按了右边的那一个。

陈聪立刻收到了他发的精准定位。

刚刚一路走进来时,沈听注意到这个屋里装满了信号干扰器,但这枚定位器专门设有抗干扰防护,在极端情况下仍可以通过手动操作把具体位置发给接收端。

“他在细容。”陈聪说,“马上通知细容警方,随时准备接应。”

楚淮南提前推理出的那几个小城,让陈聪一行有了更多的协调时间。半个小时内,细容市便抽出了一队武警,严阵以待,时刻待命。

但沈听却迟迟没有下达最终指令。

因为,在贝隆新建的基地里,并没有人在开工制造。

捉贼捉赃。眼下,哪怕细容警方集体出动,也抓不到贝隆一行制毒的现行。

贝隆带着沈听参观他扩容后的“工厂”,笨得宛如一只请捕猎的老鹰前来参观自己藏身巢穴的傻兔子,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沈听看着那堆根本产不出毒品的铜锅炉,轻蔑地笑了。

贝隆还兀自举着一支盛放着深蓝色液体的试管装模作样。

沈听从他手里接过来,摊掌松开,任凭那管玻璃在地上摔出了清脆的一声响,蓝色的液体渗进地缝里,像爬藤的须,爬出一地狼藉。

贝隆不悦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您是什么意思呢。”

沈听抱起手臂,一直嬉皮笑脸的面上神色一沉:“不想合作您直说就是了,何必弄这些个破铜烂铁来忽悠我?之前您说不想合作,我也没有纠缠。这次合作的事情是您先提的,这么蒙我,不合适吧?”

贝隆脸色一紧,他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这个小兔崽子竟真有几分眼力,居然能识破他摆出来这些设备,都是不顶用的花架子。

沈听脸色难看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揉成一团的眼罩,重新戴上:“劳烦送我回去。这趟就当晚辈跟着长辈,来近郊散了个心。”他抱着臂冷峻地说:“有了方子,就是随便找个化学老师也照样能产出我要的东西来,以后的事儿就不劳贝叔叔操心了,走吧。”

贝隆尴尬地磨了磨牙,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仗着手里有配方就趾高气昂的小崽子。

可在宋诗的葬礼上,这个臭小子当众放了话,如果捏死了他,那份改良过的配方也就没了。

可现在他手上的这份配方副作用太强,为安全起见,是绝不能大规模量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