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5页)

等到春耕最佳的时间段彻底过去,仍在燕国控制下的县城也完成春耕。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在三十县转了一圈的重奕也带着他看中的士兵回到邱县。

不出意外,全都是骑兵。

翌日,重奕正式带兵从邱县出发,朝燕国的下个县城,户县,前进。

宋佩瑜站在邱县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穿着宽大常服,半点都不像是将军的重奕和重奕身后用来攻城,能称作可怜的两万骑兵。

可惜他要在后方调度粮草,辎重,又要负责咸阳和洛阳的书信中转,没法跟着重奕跑。

下次见面的时候,也许是在洛阳城下。

重奕忽然回头朝城墙上看了眼。

明明连重奕的表情都看不清,宋佩瑜却觉得他在重奕脸上看到了挂念。

宋佩瑜立刻朝重奕挥手,嘴角却扬起苦笑。

他在后方能有什么事?

反倒是战场上人心莫测,刀剑无眼,是他挂念重奕才是。

重奕来到下个县城的城墙下时,户县已经城门紧闭,甚至连城墙上都看不到人,只能看到整齐排列在一起的盾牌。

户县驻军首领尤将军,吸取去年无数前辈同僚的经验。

只要不迎战,赵军就拿他没办法。

不必重奕发话,就有人站出来叫阵。

可惜城墙上的人是打算将‘龟缩战术’进行到底。

无论赵军如何叫阵。

展现赵国太子之威、嘲讽燕国朝堂无能、大骂孝帝不孝,明正帝从根子上就不正,辱骂驻军首领是个万年王八……

从正午到黄昏,叫阵的人都换了七八个,户县硬是没有半句话的回应,连靠人力才能整齐罗列在一起的盾牌,都纹丝不动。

仿佛赵军面前的户县不是燕国的人口大县,而是个没人的空城。

平彰随着重奕征战,走到哪都是势如破竹,什么时候吃过这等委屈?

他不知不觉的在原地转了好多圈,将自己和身下爱驹都转得晕头转向也没想到办法。

爱驹却在迷糊间撞向墨将的屁股,激得墨将大怒,回头就要咬马。

多亏重奕及时阻止,才没发生血流当场的惨案。

“殿下”平彰满脸尴尬的望着重奕,小声道,“今日无法攻城,我们是否要退回十里外暂时修整?”

重奕没马上回答平彰的话,而是在身后士兵坚持不懈的叫骂声中,抬头看向城墙上整齐排列在一起的盾牌。

“孤顺着城墙走上去,你们跟在孤后面。”

重奕从墨将背侧的布口袋里拿出足有小儿手腕粗的绳子,边甩动绳子,让绳子上巨大的钢爪能转起来,边驭马后退,以目光估量城墙下到城墙上的距离。

直到重奕驭马走远,橙红色的夕阳毫无阻拦的照在平彰的眼睛上,恍得平彰眼睛生疼,平彰才突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醒悟重奕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平彰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城墙的最高处。

面前的城墙虽然远不及奇货城,甚至连赵国的蔚县和漠县的城墙都比不上,也至少有八米高。

刚才殿下说要顺着城墙‘走’上去。

是他能理解的那种‘走’法?

“殿下!”平彰被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吓得肝胆俱裂,立刻驭马到重奕身边,声音充满不确定,“您打算顺着绳子上去?”

随着重奕手腕的颤动,绳子上钢爪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险些打在平彰的脸上。

重奕眼含责怪的看了下平彰,再次拉开与平彰的距离,“嗯”

平彰险些被重奕这种仿佛说‘我今晚要吃面不吃米’的冷淡逼疯。

他们只带了骑兵,既没有步兵,也没有能攻城的器械,甚至连随行带着的弓箭都不多。

没有逼得城墙上的燕国驻军腾不出手来,就贸然顺着绳子往上爬。

不说驻军往下扔些刀剑石头,或者在城墙上射箭,就算是一百个重奕都要被弄下来。

燕军还可以在绳子上的人‘走’到城墙中间,不上不下的时候,将绳子砍断。

绳子上的人从光滑的城墙上摔下去,断胳膊断腿都是好运。

“殿下……”

平彰正要将这些后果掰碎说给重奕听,张大的嘴却突然僵住。

……有点酸!

重奕没去看平彰嘴里塞了个大大山檎的蠢样子。

他想勉为其难的安抚平彰,“他们不敢。”

话音未落,墨将已经发出长长的嘶鸣,犹如黑色闪电般的朝与城门截然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没听见平彰和重奕说话内容的骑兵,都满头雾水的看向平彰,连扯着早就沙哑至极的嗓子越骂越凶的人都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独自离开?

难道是气他们花费半天的时间,都没能将户县里的缩头乌龟叫出来,等得不耐烦,才离开?

有人小声提醒平彰,“将军,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这句话还没说完,墨将已经载着重奕飞奔回来,以想要撞墙自杀的速度朝着户县城墙飞奔。

城墙下难听的叫骂声暂停,紧接着响起接连不断的慌张惊呼,成功引起在城墙上举了整天盾牌的燕军注意。

众人蠢蠢欲动的想要挪开盾牌,去看城墙下的情况,却被紧紧握着长刀的驻军首领尤将军呵斥,“举好盾牌,别乱看!”

话虽这么说,尤将军却毫不客气的挤到紧贴着盾牌的位置,将长刀放在身侧,双手扒着盾牌之间的缝隙往下面看。

嗯?

怎么有只黑色的马飞速往城墙的方向冲,疯了?

尤将军心中升起的念头还没彻底过去,忽然听见身侧响起比下面还剧烈的喧哗。

“有钢爪,赵贼打算强上城墙!”

“妈的,他怎么飞起来了?”

“黑衣珠冠,是赵太子!”

……

尤将军连呵斥城墙上的人不要乱,继续保持队形都顾不上。

他狠狠揉了下眼睛,瞪着酸疼的直淌眼泪的双眼死死盯着下方。

仿佛是要撞墙自杀的黑马已经慢下脚步,黑马上的人却不见了。

距离尤将军三步远的城墙上忽然多了个打死结的钢爪,钢爪上连接着至少有小儿手臂粗的特殊材质绳子。

顺着绳子往下看,超过城墙一半高度的位置,正有个人双手抓着绳子,如履平地般的顺着城墙往上走。

容貌殊丽、黑衣珠冠

是赵国太子!

无意间对上正顺着城墙往上走的黑衣男子仿佛浸了冰的目光,尤将军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堵住嘴一样,呼吸越来越激烈却越来越窒息。

短短的时间内,城墙上的所有人,脑海中都是有关于赵国太子的传说。

战无不胜的杀星。

以少胜多,曾一箭将东梁睿王钉在地里,让东梁睿王只能舍腿保命。

只要出兵,必定势如破竹,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拦下赵国太子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