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4/5页)

河的这边,是被突厥践踏,哀鸿遍野的青州。

河的那边,是龟缩在金陵,歌舞升平的陈国。

他的佳婿宁愿去咸阳,不求像梁王那样能深得永和帝信任,至少能如卫国安平王那样,做个富贵闲人。

也不愿意为了保留在青州的权柄,与陈狗妥协。

仅凭赵太子能在洛阳与金山关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金山关,青州就永远高看赵国。

在端煦郡王那里长过见识后,宋佩瑜已经对与英国公的交谈不抱太大希望。

就算赵国急着在陈国与楚国自顾不暇的时候拿下兖州和青州,免得日后多生波折,愿意有所让步,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让步。

否则让已经成为赵国梁王,并率领西梁军为赵国征战的梁王怎么想?

梁王尚且要非圣旨不可出咸阳,梁王世子也只能在还没继承梁王王位的时候,留在西梁掌握西梁军。

兖州王居然想依旧在兖州做‘土皇帝’,还想白嫖奇货城。

没当场翻脸,让兖州使臣滚出析县,已经是宋佩瑜修养越来越好的表现。

发现宋佩瑜心不在焉后,英国公立刻猜到上午刚去与兖州使臣共同用膳的宋佩瑜,与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兖州使臣谈崩了。

英国公沉吟片刻,将诸多废话都抛去,尝试直入主题,“老夫离开青州的时候,王爷曾与老夫说十分敬慕永和帝,若是有机会,希望能亲自去咸阳拜见。”

宋佩瑜精神一振,表情却没怎么变化,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

‘亲自’、‘拜见’

光是这两个词,就比端煦郡王一上午的废话都有诚意。

起码青州王愿意去咸阳。

宋佩瑜很快便从英国公口中打听出青州王的要求。

青州王愿意携家人去咸阳,但要求他的封号、府邸,等都不能次于梁王,起码要排在安平王前面。

王世子要留在青州,直到继承王位,再去咸阳。

青州已经有封号的王族和勋贵不能降爵,也不能降低待遇。

……

大部分条件都是比照着梁王,另外的部分,只有青州已有封号王族和勋贵不能降爵的条件,会让赵国十分为难。

青州王族五代同堂,里里外外的亲戚实在太多。

赵国皇族的人口恐怕要被青州王族的人口几倍吊打。

赵国有世袭爵位的臣子,从开国以来就只有两位,分别是元后骆氏的父亲承恩侯,宋佩瑜的大哥云阳伯。

青州有世袭爵位的臣子……仔细数数,恐怕能凑个马球队。

除了有关爵位的条件,其他种种条件虽然琐碎,却算不上为难,反而更能体现青州王的诚意。

相比白日做梦的兖州,青州尚且有可商量的余地。

自从来到析县后,端煦郡王就花费许多银钱买通宋佩瑜身边的人,试图掌握宋佩瑜的行踪和喜怒。

感觉到与宋佩瑜的首次谈话不是很顺利,端煦郡王立刻让人仔细注意宋佩瑜的动静。

不久后,端煦郡王就得到消息。

宋佩瑜从他这里离开后,回自己的住处歇息片刻,又去了青州使臣的住处。

端煦郡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不希望青州在兖州之前,与赵国达成共识。

英国公那个老怂货……也不知道会不会宋佩瑜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直到后半夜,等得腿都麻了的端煦郡王,才收到宋佩瑜浑身酒气,满脸笑意的离开英国公住处的消息。

在正式与端煦郡王、英国公挑明九州大势前,宋佩瑜始终保持完美端水的习惯。

上午去端煦郡王处,下午必会去拜访英国公。

或者上午去看了英国公,下午就会约端煦郡王。

宋佩瑜就像是突然忘记析县还有端煦郡王这个人似的,每天带着英国公到处游玩,甚至专门往青州送了车琉璃,说是要献给青州王看个热闹。

就连端煦郡王主动邀请,宋佩瑜都多有推迟,十次只肯赴约一两次。

端煦郡王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只是对宋佩瑜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私下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愤怒又暴躁。

眼见宋佩瑜十次里连一两次都不肯赴约后,端煦郡王将住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通过他散尽钱财买通的人,只带着十多个护卫,趁着夜色悄悄出城,直奔兖州。

既然赵国不仁,就别怪兖州不义。

只要兖州分别封锁东线和西线,他倒是要看看,分别位于兖州两边的赵国和青州还怎么勾搭!

热风终于将蒙蔽月色的乌云吹开,让皎洁的月光再次洒落在安静的城池上。

宋佩瑜站在阴影处,似笑非笑的望着兖州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冷淡吩咐身后的人,“明日一早,就将兖州剩下的人都赶出析县。”

他还以为,端煦郡王感受到他对兖州使臣和青州使臣明显的区别对待后,也许会聪明些。

起码认识到兖州提出的条件有多离谱。

没想到兖州提出的条件,都没有端煦郡王这个人离谱。

不知是热火上涌还是怒火上涌,自从端煦郡王离开的第二天,兖州王女迎着赵军的刀锋冲到宋佩瑜的院子外,大喊大叫的让宋佩瑜将端煦郡王交出去后,宋佩瑜就开始卧床。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头昏恶心,典型的暑热症状。

金宝和银宝却如临大敌,生怕是兖州使臣给宋佩瑜下毒,大张旗鼓的找了好多大夫来看。

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与银宝最开始诊断的没区别。

就是中暑。

整个燕国,除了洛阳之外的所有城池都被赵军占领。

与英国公的讨价还价也暂时停下,接下来主要还是看咸阳和青州的意见。

宋佩瑜再次闲了下来,在金宝和银宝喋喋不休的劝说下,开始昏天暗地的养病生活。

某日,宋佩瑜醒来后,嘴角仍带着欢喜的笑容。

他梦到重奕痛击突厥后,立刻赶来析县与他团聚。

拉铃唤外面的人进门,宋佩瑜却发现金宝和银宝也肉眼可见的兴高采烈,下意识的扬起嘴角,“有什么喜事,让你们如此高兴?”

金宝和银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主子高兴,我们自然跟着高兴。”

宋佩瑜下意识的摸了下嘴角,“你们怎么知道我做了好梦。”

“梦?”银宝怔住,保持着手指搭在宋佩瑜手腕上的动作,诧异的抬起头,“主子知道殿下在昨夜赶来析县,还当成了梦境?”愣住的人变成宋佩瑜,还没彻底反应过来银宝说了什么,已经伸着头往屏风后面看,“他真的来了?”

金宝见宋佩瑜赤脚就要踩在地上,连忙弯腰将床底下的鞋掏出来,“主子别急!殿下不在城内。”

宋佩瑜还是将鞋穿上走到窗边,才回头细问金宝,“怎么会不在城内,难道他还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