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3/5页)

县令眼中闪过轻蔑。

这个蠢货根本就没意识到,如今虽然是乐县的危急,却也是他们官途上最大的机遇。

甚至到现在都没发现,他是为了避免主管县城内治安的县尉拿下首功,才故意将县尉拘在身边。

虽然嫌弃县尉蠢笨又没眼色,县令却没表现出来。

他抓着县尉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歉意和自责,“我心中正盈满对赵贼的愤恨,才会如此急躁,你千万别与我计较。”

县尉早就习惯处处听县令的话,即使好心却被训斥,也只是不快,远没有到愤怒的程度。

此时听了县令道歉的话,县尉心中熨帖的同时,也生出浓浓的愧疚。

乐县百姓的安危都压在大人身上,他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算了,怎么能在惹得大人烦躁的情况下,反而与大人置气?

虽然想法截然不同,但县令和县尉依旧达成共识。

两个人彼此谦虚,相互夸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然而不远处巨大的声响传来时,县令却在发现房顶正在坍塌的时候,猛得推开县尉。

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只有将这个蠢货推下去,他才能坚持更久!

县尉被巨大的声音吓傻,甚至连房顶正在坍塌都没注意到,猝不及防间被胸前的巨力推出去,所有的反应都完全遵循身体本能。

双手抱头,双肘加紧膝盖,在地上翻滚了好多圈,才彻底停下来。

“地龙翻身了!”

“是赵贼触怒老天,老天要劈了他们!”

“地震!快往外跑!”

“县尉大人?!”

……

摔得头昏脑涨,浑身骨骼酸疼的县尉被衙役们扶起来,根本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从房顶摔到地上,下意识的道,“县令大人,快,去看看县令大人怎么样了!”

县尉身边的衙役连忙跑向坍塌了三分之一房顶的屋内。

须臾的功夫,院子内外同时响起哀嚎。

“县令大人摔死了!”

“城墙塌了!”

县尉愣住,强忍着头晕,先奔向坍塌了三分之一房顶的屋内。

还没进门,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只看了一眼,县尉险些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就算县令毫不防备的从屋顶摔下来,只要不是头朝地,都不太可能直接摔死。

但好巧不巧,县令就是头朝地。

想到县令可能是为了将他推开才头朝地坠落,县尉立刻虎目含泪,跪在地上哀嚎,“大人!”

明明他从小习武,大人是文弱书生,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是大人舍命保护他。

院子里越来越多的衙役却不给县尉伤心的时间,他们慌张的凑到县尉身边,喋喋不休的复述中满是藏不住的恐惧,“城墙塌了!”

没了城墙,就算是再占据地利的城池,也会像失去所有武器和士兵的将军。

从坚不可摧,到不堪一击。

援军赶来,又有什么用?

城墙不可能那么快修复,赵军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乐县修复城墙。

县尉正满心对赵军的仇恨。

如果不是为了观察赵军的情况,县令大人怎么可能大晚上出现在屋顶。

听闻身边衙役们的话后,县尉想也不想的道,“城墙塌了还不好?这是天助乐县除赵贼!”

活该这些赵贼给县令大人陪葬!

县尉的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与刚才‘地震’时一模一样的巨响。

已经坍塌三分之一房顶的屋子,又掉下许多瓦片。

众人脸上浮现不同程度的空白和恐惧。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地动的时候,还会伴随巨响。

就连县尉都顾不得再为县令伤心。

他环视一周后,立刻跑向院子外的古树。

有比县尉更敏锐胆大的人,已经在古树的枝杈上大喊,“北边的城墙也塌了!”

县尉往古树上爬的过程中,又接连响起两声与之前相同的巨响。

县尉却已经能分辨出这两声巨响的些微不同。

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

县尉数次停下,好不容易爬到树顶后,果然在四个方向看到几乎没区别的废墟。

反而入目所及的房子都没有大碍,最多就是房顶出现缝隙或者不大的缺口,破损最为严重的房子,就是他与县令之前站着的房顶。

乐县百姓陷入惧怕和茫然的时候,乐县外的赵军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带着兖州军俘撤出乐县,暂时在乐县外列阵。

虽然不甘心,如此轻易的放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但他们绝对不会在面临重奕的命令时有所犹豫。

事情的发展却与他们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他们先撤出乐县,然后是骑兵、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的平将军,最后才是骑着枣红色大马,身侧还跟着黑色疾风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身后突然响起犹如雷霆的声音,巍峨的城墙在巨响中逐渐出现裂纹,然后彻底坍塌。

“殿下!”

接连不断的惊呼声,只有少部分冲破喉咙。

大部分人都在前所未有的惊吓中彻底失声,就算开口,也没能发出声音。

重奕驭马冲到不知不觉间阵型已经完全混乱的赵军前,勒紧缰绳回头看去。

乐县能称得上巍峨外城墙,已经变成大大小小的土块。

平彰的目光始终都聚集在重奕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下赤风,换来赤风不满响鼻,才敢相信面前的人真的是重奕,狠狠的松口气的同时,才发现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如同上火几天似的嗓子生疼。

顺着重奕的目光看向已经变成土堆的乐县外城墙,平彰顾不上嗓子生疼,狠狠的吞咽了下。

他甚至嫌弃嗓子的疼痛不够他分辨梦与现实,狠狠的咬了下舌头。

嘶!

这就是宋佩瑜研究了十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成功,却始终都不肯拿出来的‘火石’?

重奕毫无规律敲在手心的马鞭,随着他手腕的弧度,轻巧的移动,引得赤风和墨将争相追逐马鞭的另一边,还以为重奕是在与它们玩耍。

可惜重奕就算是心不在焉,也不会让赤风和墨将轻易咬到马鞭,格外灵动调皮的马鞭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从赤风和墨将的嘴边逃走,还引得墨将不小心咬在哥哥的耳朵上,换来哥哥毫不留情的铁蹄。

仍旧欢快抖动的马鞭立刻失宠。

感觉到两匹马越来越过分,还驮着他就要打起来,重奕才一只手一根缰绳,强迫赤风和墨将安静下来。

去点北边火石的时候,重奕特意带上了平彰。

后来点西边和东边的火石,也是由他和平彰同时完成。

乐县四面城墙都变成废墟后,重奕就毫不留恋的驭马转身。

路过被俘虏的兖州军的时,他忽然闻到奇异的骚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