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为什么今生会没有缘分?”

真的是因她不喜欢女子吗?

林薇止皱了下眉,有些不解,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每次说到类似的话题,沈清疏都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得也不清不楚,似乎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含义隐藏在其中,让她听不明白。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肯定还有什么大秘密在瞒着她。

沈清疏挠挠脸,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我不是天阉么。”

林薇止白她一眼,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个不走心的借口。

“倘若我以后,”她偏开脸,手指搭在鬓边,不自在地捏着一缕碎发,“想有一个孩子呢?”

沈清疏愣住,对啊,林薇止又不像她,她们不过是形式婚姻,以后她另嫁他人生子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她易感期离不开林薇止,要是她嫁给别人了,她怎么办?还能成天跟着她吗?

一念至此,沈清疏心中有些舍不得,还夹杂着一丝微妙的不爽,她在心中纠结了半天,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私心,扯着嘴角,忍痛说:“你放心,我会给你写放妻书的。”

林薇止回眸,定定地看着她,没在她脸上找到想要的情绪。好半天,直到沈清疏疑心自己脸上有东西,莫名地伸手摸了摸脸,才移开目光。

她唇角轻挑,看着却不像是在笑,只冷冷地应了声,“好。”便站起身极快地往外走。

沈清疏一懵,连忙追上去,“你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都答应写放妻书了吗?

她拉住林薇止的手腕,艰难地解释,“我知道,写了放妻书之后,再嫁没那么容易,我也会负责到底,替你好好相看的。”

“谁说我生气了?”林薇止挣开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端起个标准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夫君你一定记得,要好好相看。”

“好好相看”几个字,她尾音加重,几有咬牙切齿之感。沈清疏再迟钝也知道她说错话了,可她真不明白错哪儿啦。

“我错了,对不起,”她先道歉,双手合十在胸前,眉毛下耷,一双眼睛清亮,露出哀求之色,“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请你直言,我马上改。”

林薇止不答,她气沈清疏,气她迟钝,气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气自己,婚前明明约定好的,却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她怔了一会儿,并不看沈清疏,视线移到远处,只转移话题说:“今日正该巡视东城的产业,我过一阵便要出门,伯爷要不要跟着请自便。”

她语气疏离冷淡,说完也不等沈清疏应,挥手招了笙寒过来,又吩咐了鸾影去取惟帽等物,便径直往府外去了。

她都叫她伯爷了,肯定很生气,沈清疏有些着急,连忙跟上去,“我与你一同去。”

二人上了马车,各坐一边,林薇止也不理她,自顾自翻着账本,气氛很是冷凝。

沈清疏觑着她的神色,纠结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捋了一遍,好像就是因为说到孩子的话题。可她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不还是痛快地表示愿意给放妻书吗?

除了再嫁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她和林薇止也生不了啊。

自她们成亲以来,一直相处和睦,现在林薇止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是让她很不习惯。

同时心里还有些微妙的酸涩,难道有没有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你说什么?”林薇止合上账本,眼神似是不经意地飘过来,带了一点亮光。

沈清疏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地,竟把心里的话念叨出了声。

“我说,”她直视着林薇止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她本想问,一定要有个孩子吗?如果注定没有孩子,她怎样才会愿意留在沈府?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分,易感期是她自己的事,她凭什么绑着人家,牺牲人家一辈子。

她摇摇头,有些失落地道:“没什么。”

林薇止看她几秒,重新翻开了账本。

马车在沈家的铺子前停下,两人下车进门,客气地隔了一步的距离。

东城的产业大部分是茶庄和布庄。

初代诚意伯军功封爵,打仗赏赐累计下来的金银财宝多数购置了京城的铺子和田地。

几代传下来也没有出过什么败家子,反而多添了些产业。诚意伯府人丁稀薄,老刘氏接手后,只做些稳妥的买卖,利润不是特别高,但资本在那里,进账源源不断,供应伯府吃穿用度是绰绰有余。

沈清疏还是第一次跟着巡视铺子,她往日里读书,老刘氏并不准她操心这些。

掌柜的一早就出来迎,见着沈清疏虽惊了一下,倒也知道她是谁,一张微胖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伯爷今日怎么也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沈清疏往旁边侧了一眼,见林薇止不说话,便咳了一声,“无事,你忙你的,我只是陪娘子走一趟。”

“是,伯爷夫人这边请。”刘掌柜心里有了数,看来即将掌家的这位夫人很得看重啊。

到了后堂,奉上茶,掌柜的取出这个月的账本,恭敬地递到林薇止手中,立在下首,禀告这个月的一应事况。

林薇止一边听一边翻着账本,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个月生丝的价格似乎又涨了几分”她问。

刘掌柜早有准备,“是,夫人,皖南那边前些时候遭了灾,今年市面上的生丝流通数量不如往年,近段时间价格一直在涨。”

又请示道:“京中有一些布庄也随之涨了布匹价格,我们之前定下的单子价格有些低了,是否要重新商议定价。”

林薇止翻了翻之前的单子记录,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不用再商议,信誉更重要,按单子的定价出货,仍是有得赚,只是少赚一些。过了八月,生丝的价格再涨一涨便会回落,京中几家大布庄都未提价,我们沈府倒也还经得起。”

她看了两页,又指着一处问:“这批报损毁的货物是怎么回事”

刘掌柜有些为难,“回夫人,这是送到光禄寺李大人家的那批夏货,送去之前,我们仔细检查过,布匹完整没有损毁。交接之时,李府管家没有细查,前几日,却说我们送的布匹上有多处破裂,要求更换,他送来的布匹确是如此,也不似人为破坏。”

“李府上下每年的布匹都从我们布庄购置,我们两方也合作了多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小的多次交涉,实在无法确定责任在谁,只得给他换了一批。”

“无妨,你做得对,”林薇止颔首,“只是这次是谁送的货,以后交接货物,一定不能图省事,即便是老主顾,也要当面检查点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