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彩虹中转站 第八章(第2/3页)

“是的,”尼柯尔回答说。

“那么,罗伯特干吗要动手术?他只是不相信她确实痊愈了呢?还是过于小心?”

“我不能代他回答。”尼柯尔说。

她上下打量着朋友,知道他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也知道怎么回答。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许多不同的选择,她想。我年轻的时候,曾有意回避将自己置于不得不作选择的地步。现在我知道,要是我回避他们,就是让其他人替我来决定,而有时他们的决定又是错误的。

“如果你是责任医生,尼柯尔,”麦克斯问道,“你会给埃波妮娜作手术吗?”

“不,我不会,”尼柯尔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我相信,差不多可以肯定埃波妮娜已经给八爪蜘蛛治好了,作手术就没有必要了”

麦克斯笑了,吻了吻朋友的额头。“谢谢你。”他说。

罗伯特勃然大怒。他提醒大家,为这个特殊病例,他已经花了四年多时闻,而且尽量想找到治疗办法;他对RV-41的了解,当然比他们所有人的加在一起还要多。他们怎么能相信异类的治疗,而不相信他的手术技巧呢?他自己的岳母对RV-41的了解,只限于他教给她的知识,怎么敢发表跟他不同的意见呢?一家人谁都无法安抚他,连艾莉也一筹莫展。他们俩交换了几次意见,闹得不欢而散,他最后甚至不准艾莉去见他。

整整两天,罗伯特拒绝出房门。就连女儿尼基午睡或夜里上床前跟他说:“祝你好梦,爸爸。”他都不回答。

家人和朋友们对罗伯特的痛苦,感到非常不安,但又想不出办法来减轻他的痛苦。就罗伯特思想上的顽固不化,大家讨论了好几次,并一致认为,自从逃出了新伊甸园,罗伯特就好像“站错了队”;艾莉被绑架之后,他的行为变得更加怪僻,更不可捉摸。

艾莉对母亲说,从他们团圆以来,罗伯特对她非常怪。“他一次也没有靠近过我,没当我是个女人,”她伤心地说。“好像由于我的经历,他觉得我已经被玷污了……他老问一些怪怪的问题,比如‘艾莉,当时你是不是想让它们绑架你’?”

“我真替他难过,”尼柯尔回答说。“他的感情包袱背得太重,德克萨斯老家发生的事还念念不忘。这显得有些过分了,咱们应该……”

“但咱们能替他做些什么呢?”艾莉插话说。

“不知道,亲爱的,”尼柯尔说,“我真的不知道。”

艾莉想以辅导本学习八爪蜘蛛的语言,来打发这最难过的日子。她的同母异父哥哥完全给八爪蜘蛛的一切迷住了,包括从翡翠城带回来的八爪蜘蛛的六边形油画。本每天都要把油画看上好几遍,对画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动物,从来不放过提问的机会。通过艾莉,阿切耐心回答了本提出的所有问题。

本一开始定期同阿切玩耍,就觉得自己至少要学会认识八爪蜘蛛语言的一些短语。他知道阿切会看唇型,就表演给八爪蜘蛛看,即使是‘弱智人’,只要动机明确,也能学会一些八爪蜘蛛语言,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

艾莉和阿切让本从基础开始。没费多大劲,他就学会了表示“是”,“不是”,“请”咀及“谢谢”等八爪蜘蛛色彩语言。数字也很容易,因为基数词和序数词基本上都是血红色和孔雀石绿两种基本颜色混合的结果;用二进制的方法表示,在句子中使用时,后边耍加一道橙红色来加以澄清。本碰到的最大麻烦是理解那些个别自身没有什么意义色彩。例如棕赭色光带后面跟了一道淡紫色,然后又是一个澄清性单词,就是代表动词“理解”;但是,如果棕赭色加淡紫色,后面跟的是朱红色,这三道光带连在一起,就是“开花植物”的意思。

字母表中的个别颜色表示的意义区别很大。有时颜色的宽度不同,其意义也完全不同。如果棕赭色和淡紫色的两道光带的宽度都差不多,这种组合的意思就是“理解”;窄窄的棕赭色光带,再加一道比它大约宽一倍的淡紫色,则成了“能力”。

本学得非常努力,需要重复多少遍他就重复多少遍,真是热忱非凡。艾莉正苦恼万分,他的学习热情给艾莉的心带来了温暖。她不知道罗伯特的危机怎样才能解除。

罗伯特关在房间里的第三天,地铁又如期进站,送来了三四天的食物和水。但这一次,车上还有两个八爪蜘蛛。它们下了车,跟阿切作了一番详谈。全家聚集在一块儿,期待着不寻常的消息。

“人类的军队又到了纽约,”阿切报告说,“他们正在开凿我们封锁了的通道,找到地铁隧道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尼柯尔问道。

“希望你们到翡翠城去,跟我们一起住,”阿切回答说。“我的同事预料到这种可能性,已经在城里给你们设计修一个特区,再过几天就会完工。”

“要是我们不想去呢?”麦克斯问道。

阿切跟那两个蜘蛛简单交谈了一阵。“那么,你们可以呆在这儿等军队到来,”他说。“我们会尽量多为你们提供一些食品,但一旦疏散了圆柱体海北岸的有关人员之后,就要开始拆除地铁。”

阿切还在说话,但艾莉停止了翻译。她请那个八爪蜘蛛把刚才所说的重复了几遍,才脸色苍白地回过头来,对家人和朋友们说话。

“很不幸,”她翻译说,“八爪蜘蛛说我们必须考虑我们族类自身的利益,你们任何决定不随我们走的人会暂时丧失记忆,这几个星期内发生的事都会想不起来。”

麦克斯打了一个口哨。“什么友谊、交流,全够了,”他说。“到了紧急关头,一切种族都会使用武力。”

他走到埃波妮娜身边,拉起她的手。她正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他突然一下子把她拖到尼柯尔跟前。“请你为我们主持婚礼,好吗?”他说。

尼柯尔给搞得惊惶失措了。“就在这会儿?”她问道。

“就在这该死的时刻,”麦克斯说。“我爱身边这个女人,在地狱门打开之前,想跟她在上面那间拱形小屋度过最令人心荡神迷的蜜月。”

“但是,我不够资格……”尼柯尔推诿说。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麦克斯打断她的话说。“来吧,差不多就行了。”那一声不吭的新娘容光焕发。

“你,麦克斯·帕克特,愿意娶这个女人——埃波妮娜,”尼柯尔犹豫不决地说,“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几个月以前我就应该娶她了。”麦克斯回答说。

“你呢,埃波妮娜,你愿嫁给这个男人——麦克斯·帕克特,让他做你的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