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僧人(一)

季灼桃卧在榻上躺尸半晌,才一脸麻木的起身去照镜子。

他刚才穿过来,发现自己一身女装,顿时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小白,我看你是欠揍了。”

小白讪笑两声,“当时就两个身份可以选,第一个是没把的太监,你听都没听完就选了第二个,这不能全怪我。”

季灼桃深吸一口气,只见铜镜上映着的美人眸含春水脸如凝脂,三千青丝如瀑,衬的小脸红润白净,如浮在湖面上的睡莲。

年方二八,倾城之姿。

季灼桃声音拐了几拐:“……这么漂亮?”

这么娘,这么看都是个女人,季灼桃登时觉得自己已经撅过去半条命了。

可是下面是有那东西的,太监爱打扮他理解,但他并非太监,却做如此打扮,莫非是不男不女的变态?

不怪他如此猜忌,因为他曾经在世界目录里看到过有双性人的世界。

为了最后的验证,他闭着眼睛颤抖着手去摸了摸,忽然僵住了,居然有胸?!

季灼桃登时感觉自己摸到了烫手山芋,甩手丢开,挣扎半晌才反应过来烫手山芋就在自己胸前。

他表情裂开,撕心裂肺的喊道:“小白!你竟然真的敢这样做?!”

小白:“……”

小白:“其实这只是原主的障眼法罢了……你不也是邪魔外道吗,居然没有识破这术法?”

“……”季灼桃立马变脸,施了术法,将身体恢复了原状。

原来这个世界的他是一只狐妖,名为季清。

季清还未化形时被一名小书生所救。

成形后,季清便扮作女装,找上了书生想要报恩。

书生亦爱美人,二人郎情妾意,不久就许下了婚约,不久就要成婚。

然而成婚当日,书生却在去迎娶季清的路上遭难,随从四散奔逃,书生命丧当场。

季清悲恸,一心要替书生报仇。

最可疑的就是书生的继母,以及书生的庶弟,季清于是去了书生家,打算刁难折磨继母和庶弟。等折腾够了,他就计划把这庶弟亲口吃掉。

季灼桃一惊,“这么没脑子?都没调查清楚就去报仇了?”

小白:“所以才是恶毒男配嘛。”

季灼桃:“可这……戏份似乎更像恶毒女配?”

小白:“这是世界意识的偏爱,何家只能由命运之子及其儿子才能继承家产,所以只能给你的死鬼丈夫安排一个男妻。”

不过季灼桃来时,季清已经接管了书生家的生意,架空了继母的权利,只是庶弟如今还没回来。

他也不知这庶弟去了哪,书生的父亲说,这庶弟幼年时家道中落,父亲就把他寄养在了外戚家里。

书生姓何,他的父亲是个地主豪绅,人称何员外。

何员外本来不想接着庶子回来的,他收到亲戚的书信,都言这庶子不学无术,根本比不上他的大儿子。

但现今大儿子死了,他总得把庶子接回来继承家产,遂写了信要求庶子回来,现在还未得到回音。

季灼桃心中已有猜测:“这个庶弟……”

小白:“就是命运之子。”

“……”他就知道。看来这次的剧本都不需要猜了,他只需要当一个恶毒的“嫂子”,日日刁难于命运之子就好。

小白:“但是命运之子现在其实是失踪了。他外戚家有一恶仆,将还是小孩的他拐卖了,想必何员外的回信是遥遥无期。”

季灼桃:“……”这又得等!

小白:“不仅要等,你还得给你的死鬼丈夫守寡。”

季灼桃:……真想把小白送去回炉重造。

不过季灼桃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在家里等着,熟悉一下环境。

至于守寡,季灼桃则兢兢业业的每天都去祠堂里。

这一等,转眼就过了半年,季灼桃还没等到这庶弟的消息,又在家里呆不住了,索性借着做生意的名头四处游玩。

*

白云寺收到一封信。

是何家庄的寄来的,由何员外亲自提笔,请求白云寺助他们除去邪祟。

何家半年前死了大儿子,接着那宅子就开始闹鬼,连续半年,闹得丧事都办不成,人心惶惶。

何员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请道士作法,雇捉妖师,但都没有成效。

于是有人给何员外支招,说白云寺有高人,福泽深厚,兴许能除邪祟。

何员外也是急病乱投医,既然大家都说能……那就试试吧。

棘手的事自然要派厉害的人。

于是老和尚派去了他门下最年轻的弟子,善法。

善法打小在寺里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寺。

白云寺规矩颇多,戒律森严,小和尚整日被管束着,得知善法可以出寺,当即来央求带上他一起。

善法已经打点好出行的行囊,不紧不慢的凝视着窗外的树枝尖尖上的绿叶,淡淡的说:“你年岁尚幼。”

小和尚就像春天里枝头上新发的嫩芽,旺盛着,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机,对一切都是好奇的,向往的。

“不!我不小了,你看我都长这么高了,我要跟着你一起,出去学本领。”

小和尚语气仿佛很是坚定。

不远处的山尖缭绕着淡淡的白雾,透过白雾茫茫看去,远山如黛,善法的眉眼仍旧是慈悲温柔。

“不可。戒律清规,佛心禅语,岂能儿戏。”

时光待他实凉薄,明明心中已微微沧桑,仿佛已经参破红尘,却仍是个十八九岁还尚未及冠的少年。

善法很快独自出了寺。

白云寺距何家庄有几十里,因事态紧急,善法于是去买马车。

季灼桃坐了一整日的马车,来这里谈生意,在马场边射猎时,见到一高秀绝尘的和尚买了马车,却没雇到车夫,兀自烦恼着。

这马场偏僻,车夫只有固定的那几人,今天已经都接到活了,这和尚怕是得等到明天才能启程。

小白:……明明是你这厮把马夫全都赶走了好不好?

善法正要去求助,迎面过来一小车。

这小车挂着雕绘满目的帘幕,精美绝伦,几名丫鬟随车缓缓而行。最小的丫鬟骑着匹小马,灵秀非凡。

稍稍近前一看,帘幕被风吹开,只见里面坐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妆饰华美,仙姿佚貌。

季清纤指拨开纱帘,其音清丽,“和尚,可是不会骑马?”

男生女相,媚骨天成。清如冰壶,艳如红玉,婉媚至极,人间绝色。

善法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作态高冷,心中却暗暗有些怀疑此人的身份,“施主这是何意?”

其实季清原本身上的妖气并不浓重,只是被季灼桃这鬼修附身,身上那股邪魔外道的气息就明显了些。

季灼桃确有障目之术。

但不敌善法佛心澄明,火眼金睛。

季清见他不敢看自己,有些好笑,虽然是个和尚,但恐怕也只是个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