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殒

“烽,你爱不爱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是爱我的。”

“小夜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是他,是他利用了我……对不起,烽,我好爱好爱你……”

这便是钟离夜临终时说的最后一段话,人死后,子泰烽呆坐在他的寝宫中坐了三天三夜。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整消瘦了一圈。

“哥哥……”子泰冥上前迎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子泰冥头一次见子泰烽如此狼狈。

后来子泰烽失踪了。

夜里子泰冥专心致志批奏章,德海伴在身侧磨墨倒水,他们殿下不怎么喜欢喝茶。

德海欲言又止,子泰冥头也不抬就说“哥哥不会有事,他在外散心,哪天心里舒畅了自然会回来,对外就说哥哥在大明宫养病,监国一事任由我担任,何人有异一律驳回。”

“是。”殿下说帝君没事定会没事,他们殿下的占卜术可是天下第一呢。监国一事,谁敢有异!“殿下,德海给您备苏酪桂圆羹如何?”

“不了,没胃口。”

“可是您晚膳都没用,此时若是不进点吃食怕是撑不住,您要保重身子啊。”这几日二殿下食得极少,每每一两口就不吃了,说是没什么胃口,这不都消瘦了不少,真是让人担心啊。

“实在没什么胃口,不是因为担心哥哥,而是真的没胃口。”哥哥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过五日哥哥身上的帝令就开启了,那时谁人敢奈何哥哥,这几日有厉霄暗中护着,老头儿也随时待命,大玥现在太平不会有事。

“您真没有什么想吃的?”

“有。”

“……”有就好。

“肉烧饼。不过都夜了,早就收摊了。”手中的朱砂笔一顿,然后继续批奏章。

“明日一早德海出宫给您买,定能赶在议朝前吃上,再配一碗苏酪桂圆羹。”

“甚好。”

“殿下,夜了。”这已经是德海第五次提醒夜了,都快丑时了,再熬下去怎能撑得住。

“嗯,你先退下吧,殿中不需要人服侍。”再批一会儿就好了。

“殿下……”

“叫风异也撤了吧。”大明宫有结界不碍事,只是今日他想多熬会儿,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虽然风异在殿外守着,但是他耳力极好“去吧。”

这个去吧极其坚定,德海不敢违抗,知道这些天殿下心情不佳便只要不再打搅。叫风异也撤了会不会出事?风异那小子去了趟开垣岛求药,回来后整个人变回了以前憨实性子,有一阵子他可是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风异听了德海的话,他还是担心但是殿下又有令“我走远些守着就好。”

“远些也不行!”殿中之人说道。

“耳力这么好?”

“不好还会叫你撤?”

“……”两人均揖礼离开。

子泰冥又投入批奏章,一刻不到他没抬头也知道殿中多了个人“我不是说了吗,不需要人守着……”

眉宇间有些烦躁,抬首一看竟是秦魇。他眉头拧得更紧“你也不需要。”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他又不是帝君,保护哥哥才是他的职责,保护大玥也是“出去。”

这可是叫不动秦魇,子泰冥啧了声刚要说什么看到他手中拿着一包油纸,不知怎的突然饿了,但还是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秦魇稍微舒了口气,上前给他送去“肉烧饼。”

“站好。”看了看秦魇手中的肉烧饼,肚子不争气连连作响“人走,肉烧饼留下。”

“是。”

“……”咦?这么听话?

秦魇真的放下手中的肉烧饼就离开了。子泰冥没有立马过去吃,而是继续批没批完的奏章,半个时辰后才结束。他信步过去,原以为肉烧饼早就凉了,一摸竟然是温的,仔细一看“……”这人用灵力给他温烧饼?他竟无言以对,灵力充沛就是了不起!吃完后准备去沐浴,他批奏章一向是在自己的寝殿里,这样极为方便,他寝殿最内有暖玉浴池,批完奏章直接汤浴然后直接倒头就睡。

就两个肉烧饼只能稍微果腹,不能吃个尽兴,不过夜了还是少吃点较好,泡个澡舒缓疲劳,渐渐的睡意涌上,他倚靠着暖玉池壁睡了过去,身子点点往下沉,由于睡的太死没能反应,所幸有人将子泰冥一捞。

翌日,子泰冥被叫了起,他还没睡够可是还要议朝没办法,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呆呆看向前方,德海端着肉烧饼前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忧说道“殿下,今日还是别议朝如何?”德海待子泰冥他们就像待自己的孩子,而他们也没把德海当下人。

“那怎么行,我这就起。”看了看寝衣,他一愣“昨晚……”问了也白问,他早就把人给遣散了,哪里还会有人知道昨晚是否有人入他寝殿。

他记得他在沐浴,然后睡着了,然后……然后他怎么到床上的?梦游了?

如常议朝,子泰冥眉宇间还是多了些疲倦之色,秦魇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今日议朝极快,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大家十分默契的没多说什么。子泰冥走到帘后立马瞬移回了自己寝殿,手速极快脱下朝服“德海,我要睡会儿,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午膳也不用了。”子泰冥以为殿中人是德海,叽里呱啦讲了一通,脱下朝服换上纯白色寝衣从玉屏内出来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啊!!!”双手护胸防御装,吓得睡意全消。

“……”他有那么吓人?

“殿下,殿下。”门外的宫人急急喊着准备冲进来,子泰冥朗声开口“退下!”把所有要冲进来的宫人喝退。

“你个小变态!”看清是秦魇,他恨的牙痒痒吐出几个字。

“……”秦魇……

“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觉得功勋卓越便可无视宫规?”子泰冥对秦魇的厌恶感突然的一下猛涨,心里憋着一口气正要出时。

“午膳,要不要吃烤野鸡。”秦魇问。

“要。”子泰冥这个要字都没在脑子里过就出来了,一瞬间脸都青了,自己能把自己给气死。

“殿下安寝吧,微臣退下了。”他去虎牙山给他备烤野鸡。

“我……”他不是故意要说好的。

“身体很诚实。”秦魇。

“……”秦魇个小变态!常年征战哪里学来的这些调调?

“有问题?”秦魇疑问。

“没。”

“你好好睡。”

“哦……”娘的,他才是君他是臣!说话怎么变味儿了。

“阿晋,乖的。”秦魇这句话说得极轻,连耳力极好的子泰冥都没能听清。他也是怕他听见会更加厌恶他,而自己没能忍住说这句话,才会如此小声。

这几日真的是累极,秦魇离开后,子泰冥倒头就睡。睡得极沉,本以为会睡到日落西山,却因一个梦猛然惊醒,不是平日里那个他亲秦魇的梦,而是一个关于哥哥的梦。惊醒后立刻跳下床榻到案前拈杯中水一甩仔细一看,眉头不禁微皱,而后一个人坐在座案上整整坐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