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为什么不说“不要”呢
橙黄色的小球击打在木质地板上, 发出沉闷的轻响。
比赛开始了。
队员们激烈地拼抢着，相互牵扯、冲击着对方的阵容，以求拉出空档, 发起进攻。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得篮球然后投篮。
——争夺小球的游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神澄不能理解, 但看着他们挥洒汗水的样子, 专注的眼神……
又觉得，可能是真的喜欢吧, 就像是她喜欢游戏一样，顶着别人“你有这时间怎么不去读书学习/学点特长”的质疑而做下去。
人总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有意义啊。
如果不是喜欢, 一群学生又为什么要坚持着自律锻炼？又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呢？
……话虽如此, 然而在比赛中, 实力就是一切, 并不是说, 只要喜欢就能够获胜。
还需要天赋、汗水、努力甚至运气, 就是这么残酷。
而这场比赛……
神澄看向赛场的记分牌, 此时还只是第一节 的9分钟。
比分却已经被隐隐拉开了，落后者是帝光。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现在帝光的发挥被压制得很死。
前几分钟, 帝光队尚且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取得几分，但时间越是流逝，湘北的队员就越适应帝光的节奏, 就越能把帝光压制在对方半场出不来。
尤其是湘北队的那个红发选手，在队友的接应下，很顺利地在帝光阵型里横冲直撞。
但帝光却很难限制住他, 毕竟顾此失彼，如果过多地关注樱木花道这个人, 那在其他的薄弱点就又会失分，他们的另一个核心，流川枫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可能以前的弱校面对青峰，面对奇迹的世代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这就是高中组冠军的实力。
神澄看了看赛况，终于，在第二节 刚开始的时候，将绿间换了下来，让灰崎顶了上去。
一是不能再让那边太顺利，打乱他们的战术，二是灰崎冲击性比较强，或许能有效。
并不是绿间有错。
只是湘北的战术肯定有刻意地针对绿间。
作为一个投手，绿间是比较吃体系的那种队员，一旦得到支援，就能够化身无情的得分机器，但反之，如果被刻意割裂，就很难办。
现在队内的得分点太多了，大家都有着与其想办法接应队友，不如自己突破的想法。
绿间沉默地走到替补席坐下，敦敦敦喝了几口水，没说话。
无形的针对太消耗人的体力了，他现在很疲惫。
这样的战术在短时间里起到了一些效果，但在历经十余分钟，一次暂停小休之后，直到第2节 还有5分钟时，比分还是被缓缓地拉大了。
这一刻好像是突然间就发生的。
紫原站在帝光半场的最后位置，在帝光再次被灌入一球之后，他恰巧拿到了篮球。
但他并没有看正站在很舒服位置打算接应的赤司，而是像丢掉什么包袱一样，将球抛出了界外。
这个体格格外突出的紫发国中生像是快要输了就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在抛掉包袱之后，在没有任何通知，也没有任何征兆地走向替补席。
“紫原，这是什么意思？”
赤司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然问他。
“看就能够知道的吧？”
紫原没有回头。
他说：“我不玩了。”
……
在紫原抛出界外球的那一刻，神澄就适时地向裁判申请了换人，同时，湘北也借此机会请求换人。
湘北换上了一个神澄略有眼熟的家伙，好像是叫做花宫真，桃井惊呼了一下说这是无冠的五将之一。
神澄想了想，有点回忆起来了，但现在的这个花宫真，气质明显乖了很多，根本就不像是“恶童”。
安西教练有点东西啊……
……神澄选择换上了黑子，这个存在感薄弱的男生，就像游戏中的“拐（即辅助）”一样，或许能够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我知道了，天上院同学。”
黑子透彻的眼睛好像已经看清楚了什么。
他平稳地回答，迈着坚定的脚步上去了。
……神澄感觉自己已经渐渐熟练起来了，找到了一点游戏中运筹帷幄的气势。
而此时，紫原也回到了替补席上，桃井一边望着场中情况观察，一边给紫原递上相应补给品。
绿间不在，他带上了他的幸运物，说是要上外头透个气。
神澄看向紫原——
很难得的，他流汗了。
明明在场上只待了不到2节的时间，体能一向很好的紫原却满头是汗，紫发一绺一绺的头发全湿哒哒的贴在脸旁，运动衫上也全是汗。
紫原将桃井给的毛巾搭在头上，甚至盖住了眼睛，坐在替补席的靠背椅上不想动。
……那条毛巾也渐渐被打湿了。
神澄瞅了瞅，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哭了吧？……应该不会吧？
而紫原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顾不上别人怎么想，也不再考虑外界比赛的事情了。
紫原的手上抬，捂住毛巾，来回胡乱擦着。
……他很迷茫，也很不知所措。
……紫原想起了赤司。
他以前认为赤仔是最强的，所以什么事都听他的。
赤司希望他能够保持训练，继续打篮球，他也都一一照做了。
后来，他又觉得澄仔也很强，人也很好，还会给他零食吃，所以对她说的话也会听取。
偶尔澄仔会差遣他去些小事，他也会勉强答应。
……他不讨厌和大家一起打篮球。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选择服从强者的。
所以，面对湘北这种不可战胜的敌人，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吧？
无谓的反抗没有意义。
湘北很强，好像比澄仔还要强哦？
弱者是没有资格挑战强者的。
强者可以做任何事。
这样的词句不断浮现在紫原的脑中。
明明都是他一向封为绝对正确的话，却无端端让他觉得心里很焦躁。
思维正值混乱之际，紫原的手里却被突兀地塞进一瓶矿泉水。
他睁开眼。
“紫原，”神澄说，“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是在随意闲聊，却切中了那个点。
一直都在服从强者，但是你自己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神澄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说，我或者赤司，强迫收走你的零食，你会怎么样？”
“如果在收走零食的同时，还强迫你吃讨厌的胡萝卜味薯片呢？”
“不要。”紫原被打断了思绪，听到问题后，毫不犹豫，用小孩子气的语气回答。
“你也知道，”神澄的表情渐渐变得冷酷无情，“你说'不要'是没有用的。”
“但是你还是说了。”
紫原：“因为反抗的话，有时候还能留下几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