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5页)

“就决定这么做了。劳伦斯·爱尔玛·科尔曼三世,也就是特雷,你听好了:如果你现在还怀疑正在对你说话的是不是你本人,就让我来证明一下吧。你十三岁时某个周六下午,爸爸妈妈和埃斯特拉去参加了R街的画廊开幕式,我知道你在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这事儿你可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对吧?”

我笑了起来,提醒自己下回记得问问他那个周六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这张光盘给你的女孩叫普鲁登斯·凯瑟琳·皮尔斯-凯勒,又名‘时空穿越忍者凯特’。她记着一些你俩之间的故事,你却不记得了。这张光盘里头的视频或许可以给你一点帮助。但说真的,你只要记住下面这几点就行了——她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绿眼睛,脚特别怕痒。她喜欢的东西包括《公主新娘》里的台词、奥马利家的洋葱圈,以及咖啡(科纳做的不算)。还有一点,你很爱她,爱到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现在轮到你了,凯特,”特雷接着说道,“找到我,给我一个吻,确保我能拿到这张光盘。按我说的顺序做,赶快行动,好吗?我爱你——从现在起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摄像头,直到这个视频渐渐消退,被一个网聊视频的界面取代。我的脸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右上角的小窗里则显示着特雷的面孔。我们并没有在聊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只是想找个借口在睡前再多和对方共度几分钟。我快进着依次浏览了所有视频,心里知道今后自己会将每一个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上好几遍。所有的视频几乎都在,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排列,里面包含了我所能记起的每一段对话,每一个愚蠢的小玩笑;还有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往脚趾上涂指甲油的样子,特雷想隔着屏幕喂我吃冰淇淋,却把巧克力酱滴到镜头上的样子。

我正流着泪笑个不停,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门开了一道缝,科纳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大托盘。“要我等会儿再来吗?”他问。

“不用。我看到你手上有食物,”我答道,“千万别走。”我将电脑放到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坐的空间。“我马上就要开始往嘴里猛塞食物,到时候再跟你说话就不礼貌了,所以你先听我道一声谢吧。我要感谢你的事有很多,但首先要谢谢您把光盘的这个主意告诉特雷。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同意放手的,对吗?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坚持要在我穿越期间留在这里不走,对吗?”

“我要是不跟他说这个法子,估计到时候就得靠暴力手段将他驱逐出去了。即便那样,他可能还是会赖在门廊上不走。”科纳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会事先把这主意跟你说的,但或许他怕多说一句就会招来什么坏运气吧。等你回到上一次时间转移之前的时间线后,你得复刻一份这光盘里的内容。只要在这个房子里复刻应该就没有问题。内容还是现在这条时间线的内容,但光盘本身是来自和特雷到时候所在的同一条时间线,所以,你应该可以把东西完好地交给他。”

我已经拆开了三明治的包装纸吃了起来。“它不会消失吗?或者会不会变成一张空白盘?”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地问道。

“只要你到时候再复刻一份就没问题。”他答道,“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没有行不通的道理啊。那些日记本不都还好好的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三明治。“算你走运,我现在心情好得懒得来生你的气,”我又咬了一口说道,“这是特雷的烤牛肉三明治。你把我的熏牛肉给吃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回得来,”他说,“我可不想白白糟蹋一个美味的三明治。”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睡觉吃饭,我记录下了过去一个月里我所能记起的每一件事。我将记录存进了时研会日记后交给了凯瑟琳和科纳,又复刻到了一张光盘上以便向爸爸解释这一切,也但愿有一天能拿给妈妈看。

到了第三天,我脖子上被灼伤的伤口小了不少,到了说是被咖啡烫伤也不足为奇的程度。我从衣柜里翻出了布莱尔坡中学的校服穿上,小心翼翼地扎起头发,注意遮住了后颈上的几个小伤痕。

我又从梳妆台里拿出了卡套——里面少了两张照片。日后我会放进爸爸和妈妈的新照片,但现在,我塞进了一张科纳拍的我和特雷在后院与达芙妮在一起的照片,以及一张与夏琳的合影——我们正穿着白色的道服庆祝通过空手道的升段考核,我系着茶带,她系着蓝带,两个人咧着嘴冲着镜头笑得开心。

一旦离开时研会保护界,这两张照片就会消失。按照科纳所说的,我今后可以给它们做几个副本。而且在某些场合,会消失的照片倒是很派得上用场。但不管怎样,从今往后,我得永远把时研会钥匙戴在身上了。这有点恼人,毕竟最初驱使我踏上那场疯狂冒险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我不想整天担惊受怕,唯恐一离开圆挂件就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件。然而在经历了过去几周的种种后,随身带一块奇特的饰品来确保自己不会凭空消失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何况在紧急时刻还能靠它逃生。

另外还有几样我无法丢掉的东西,比如特雷送我的项链和T恤。虽然我知道除非把它们穿戴在身上,否则一出这屋子它们就会化为乌有。我把项链和T恤、《先知之书》,以及特雷的光盘一起塞进了凯瑟琳的手提包里。

虽然明知几分钟后又能相见,但我在同凯瑟琳和科纳道别时还是不免有些伤感。再相见时,他们已不是此刻的他们,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得再重新建构起来——我敢说他们在与我道别时心里也想着同样的事。我分别亲吻了他俩,又拍了拍达芙妮的脑袋。只有达芙妮,我至少能够肯定再见到她时,只要给她点吃的,再在她肚皮上挠上几分钟,我们的关系又能回到同过去一模一样了。

接着,我在时研会钥匙上调出了凯瑟琳家门厅的恒定点,把时间调到四月七日早上九点,然后闭上眼,穿越回了自己的生活。

看到我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门厅,科纳被吓了一大跳。他刚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就跟那天跑到院子里帮丢了书包的我付出租车费时一模一样。他喊来了凯瑟琳,后者穿着红色的浴袍急匆匆跑下了楼梯。等我们都在沙发上坐下后,科纳煮了难喝的咖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负责讲述情况的不是凯瑟琳,而是我。我在允许的范围内把各种细节都告诉了他们,以便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能够按计划行动。这一次,科纳将一整盒姜饼都递给了我,而不像上回那样只给我留了可怜兮兮的三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