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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清亮,万里无云。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她从枕头下,抽出一把雕刻暗纹的合金匕首,刀光凛凛,刀刃锋利的反射着寒芒。

洛娇深吸一口气,却又攥紧了指尖,似乎做下什么决定。

这里是她的世界。

如果她都不守护,还有谁会在乎呢?

这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绝不能因此陪葬。

她握着那把匕首躺在床上,静静闭着眼,仿佛迷迷糊糊的过去了一夜,梦里纷杂缭乱。

次日,烈日高悬。

庄园里一片寂静,四处空无一人。

众人集中在大厅中,所有的桌椅皆被搬离,青灰色砖石的地面上,被人用凿子挖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若从半空往下俯视,像极了一个复杂的几何状眼睛。

而这图案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普通的檀木桌。

上面是被绳子五花大绑的一本书,书面静静阖着,没有动静。

洛娇看的心一紧,忍不住掐住指尖。

所有人按着顺序,依次站在了阵法的不同角落。

众人围着的中央,沈昭华穿了一身霜白的月色长衫,一头墨发垂落在腰际,眉目淡淡,竟有几分超脱凡俗的风姿。

洛娇就站在他身后第三个位置,不近不远,却正好能看清全貌。

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开始。”

话音刚落,站在大厅门口的两个攻略者,立刻奋力倾倒手中木桶——

“哗啦!”

一道不知名的红黑色液体,顿时汩汩流淌进地面的沟壑,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儿。

洛娇甚至眼尖的发现了鸡毛、鸭羽、鱼鳞等残留物,隐约漂浮在里面。

那是收集而来的动物血液。

血液迅速灌满沟壑,四周似乎无形的“嗡”了一声,空气微微震颤一下,大厅上空,忽然被撕出一道红色的裂缝——

不,那不是裂缝。

那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那眼睛巨大无比,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大厅上空,它滴溜溜转着血红色的眼珠子,充满恶意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啊!什么东西?!”

大厅内一片哗然,不少攻略者都是第一次看见系统真身,纷纷面露惊惶。

那血眼珠十分谨慎地打量四周,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沈昭华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静静道:“献祭。”

紧接着,沟壑中的黑红色液体,竟“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一股刺鼻的腥味儿,混杂着酸臭蔓延开来,甚至有人恶心地吐了:“呕!呕呃呃……”

与此同时,台上的书却猛烈挣扎起来。

它惊慌失措的扑腾着书页,竟发出婴儿般稚嫩的哭声:“哇……呜哇哇!救命啊!!呜哇哇……!”

洛娇差点就控制不住地要冲上去。

然而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头顶的血眼珠。

它陡然爆发出无比贪婪的目光,身子奋力一挤,竟直接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化作一张充满利齿的大嘴,兴奋地嚎了一声:“桀——”

一瞬间,高昂尖利的声音蔓延开,仿佛地狱传来的恶鬼嘶吼,猛然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啊啊啊!”

“什么声音……呃啊!快离开这里!”

“救命啊啊啊!”

众人站立不稳,纷纷面色痛苦地捂住双耳,七窍出血,眼口鼻耳都有鲜血不断滴落,融入身下的阵法中。

洛娇心中重重一沉。

原来献祭不光指书灵,还有这些攻略者!

耳边的叫声越发凄厉,洛娇猛然蹙紧了眉,同样支撑不住的弯下身,太阳穴出突突直跳,头疼欲裂。

忽然,耳边却传来一声响——

“叮当!”

金铃铛清脆的摇晃着,仿若自迷雾中劈开一片清明,耳边倏然清净起来。

她一愣,猛然抬头望向前方。

所有人几乎都倒在地上,唯独阵法中央,沈昭华长身而立,抬眸望着半空中的血红色眼睛,神色淡漠,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若在看一团无机质的死物。

四周一片凄惨的哀嚎声,洛娇猛然咬住舌尖,唇角泛开丁点儿血腥味儿。

下一瞬,她握紧了怀中的匕首。

半空中,那血红色大嘴“咔擦”张合着,似乎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什么。书灵哭得更凄惨了,死命挣扎:“呜哇哇!救……救命啊!”

沈昭华顿了片刻,忽然俯下身,一只修长的手靠近桌上的书,动作极缓,指尖即将触碰到书面的一瞬——

“噗嗤。”

一声闷响。

沈昭华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睫轻颤了颤,缓缓低头望去。

一柄匕首透胸而出,刀刃穿透身体,鲜血顺着刀尖滴滴嗒嗒往下流,血红的刺目,缓缓染红了衣襟。

沈昭华却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扭头,望向身后的那个人。

洛娇狠狠的瞪过来,尽管手颤抖着,却咬牙道:“沈昭华,这是你教我的。”

她手突然用力,轻轻“噗”的一声,猛然抽出了匕首!

“滋!”

鲜血猛然喷涌而出。

沈昭华的血溅在地面上,顺着脚下隐秘的凹槽,尽数汇集到阵法中心的一点上——

“嗡!”

地面猛然一颤。

所有的血液微微一滞,竟疯狂的往来处倒流起来!

“桀——”

血红色眼睛惊疑不定的一声嘶吼。

远处摔在地上的白风看见这一幕,忽然身体一震,陡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朝洛娇这里爬了爬,嘶声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昭华大人改动了图纸,以他的血为引,法阵的作用被逆转了!快住手!”

洛娇手中的匕首“咣当”掉在地上。

伴随着血红色眼珠的尖锐叫声,血液倒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沈昭华胸口的血像是流尽了,他脸色苍白的透明,却轻轻的扬起唇角。

“你做得很好。”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明明在微笑着,却仿佛一阵微凉的风,吹散了人心头最后那点余温:“我教的,你都学会了。”

他微微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手却顿在半空,下一秒,重重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