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如果沈黛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段采,他对她真的有很深的误解。

但此刻沈黛只盯着下面与花魁相谈甚欢的谢无歧。

温玉馆的花魁叫朝鸢,来温玉馆已是第二十个年头,却仍旧生得貌美灼灼,丝毫瞧不出年龄。

她瞧了眼旁边的谢无歧,温声道:

“听说谢姑娘是前日才来的温玉馆,没想到今天花娘就让你赴刑无大人的筵席了,我就想着谢姑娘必定生得出众,却不想竟然这样出众。”

谢无歧方才见段采那小子殷勤地给沈黛剥橘子,看得一肚子火大,语气便很不客气:

“出不出众我知道,不用你夸。”

朝鸢:“……”

一旁与朝鸢交好的姑娘看不过去:

“你怎么和朝鸢姐姐说话的!才来两天张狂什么,不要以为你长得好就了不起!”

谢无歧冷笑:

“比你好看就是了不起。”

“……”

三言两语间,谢无歧已拉满了这里所有漂亮姑娘的仇恨。

就连想要装个亲切模样套些话的朝鸢,也不敢再和谢无歧搭话,只一边抚琴,一边在心里想:

虽然模样美,却是个草包美人罢了,不足为惧,刑无大人瞧不上这样张狂的女子。

正想着,温玉馆外面已有了动静,段采闻声便知:

“是刑无来了。”

红墙楼阁大门敞开,为首者穿了一身玄金盔甲,一脚踏入这温香软玉美人乡中,犹带鲜血的戾气褪去几分,他身后跟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马,有人修,有大妖,还有魇族。

这群人看似像乌合之众,但沈黛一眼便能看出,都不是什么能随便打杀的炮灰。

“刑无大人。”朝鸢见心心念念的人来了,温柔笑着起身相迎,“多日未见,不知前些日子让刑无大人操心的那些麻烦事,都解决了吗?”

刑无没理会她的问候,只径直走入上座。

“酒呢?”

朝鸢被这样忽视,也并没有恼怒,而是柔顺垂首:

“妾马上去取……”

话音刚落,便见从后面无声无息出现了一只端着漆木托盘的手,托盘上的宝石酒壶装着香醇美酒,正是朝鸢早早备下的。

谢无歧并不在意这酒是谁准备的,他只知道他这样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应付眼前这个东西。

“酒来了。”

谢无歧嗓音施过术法,听上去只是略有些低,尾音却微微上扬,像音质上佳的乐器。

“早听闻刑无大人威名,不知可否有幸敬刑无大人一杯?”

二楼的沈黛瞧见这一幕,替谢无歧捏了把汗。

底下筵席已经开始,那些妖魔鬼怪坐在两侧,早已一手美酒佳肴,一手温香软玉的享受起来了。

刑无抬眸瞧了眼面前主动献殷勤的美人,他才刚经历过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此刻半边脑子都是麻木的,正需要最好的美酒,和最漂亮的美人来平复身上戾气。

因此他伸手,却不是去抓酒杯,而是抓住了谢无歧的手腕。

朝鸢:!

沈黛:!!!

谢无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就下意识地祭出法器割断这人狗头。

好在他理智尚在,还有空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来的不是沈黛。

……但待会儿完成任务之后,他一定要将这人的爪子一根一根掰断,碾成肉泥。

“刑无大人。”朝鸢不动声色地取走谢无歧手中杯盏,“这是温玉馆里新来的谢姑娘,琴弹得不错,不如先让她谈几首曲子助兴,若是弹得不好,您再多罚她几杯如何?”

刑无似乎对酒的兴趣更大,见朝鸢拿过杯盏,便松开了谢无歧。

“随你们。”

说完刑无便半靠在软塌上一杯一杯饮酒,谢无歧却不去弹琴,又绕过朝鸢坐在她本要坐的位置。

“那些靡靡之音有什么好听的。”谢无歧抄起一坛酒,对刑无道,“我酒量还算不错,不知刑无大人敢同我拼酒吗?”

刑无抬眸瞧了他一会儿,在朝鸢妒色渐浓的目光中起身,像是高看了谢无歧一眼:

“胆量不错,拼酒可以,若是拼不过,你就把你这颗脑袋割下来装酒如何?”

谢无歧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又畏惧又想要博出头的蠢笨模样:

“……刑无大人说笑了。”

还不知道谁的脑袋要被割下来呢。

筵席开场,上面的两人举坛对饮,下面的妖魔鬼怪也大吃大喝起来。

沈黛与段采都躲在二楼的一个隐蔽角落,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此刻萧寻等人应该已经将此处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正在设下结界,防止待会儿他们闹起来里面的人与外面传讯。

现在只等谢无歧将刑无灌得七荤八素,趁他防备最低的时候,由谢无歧出手制服他。

要是谢无歧没得手,沈黛这边就擒获段采,用他来与刑无谈判。

沈黛屏气凝神,盯得极其认真,段采却有些坐不住了。

“……沈姑娘,不然我们回去等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段采扯了扯沈黛的衣袖。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我师兄,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去睡吧。”

段采:“我不困……”

虽然沈黛的视线好像没有落在其他的妖魔身上,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淫邪之辈,姿势极其不雅,还有那些姑娘,白花花的大腿都露出来了,画面实在是让他看得面红耳赤。

更重要的是,他旁边还跟着沈黛!沈黛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看呢!

“这……这实在不是你一个小姑娘看的,这些人太恶心了,怎么能公然在这里就这样,我们还是回去……”

沈黛很奇怪地看着他:

“人家花钱来,本就是为了做这些事的,不然为什么不去酒楼呢?”

段采:“……”

说、说得竟然很有道理。

此时的段采还没察觉自己幻想的柔弱小师妹是不存在的,他涨红了脸劝了半天,不料拉扯之间不小心弄出响动,瞬间被底下还未完全醉过去的刑无察觉。

“——什么人!”

一道带着魔气的利刃瞬间擦过段采的侧脸,他连忙喊:

“放放放放肆!!刑无你敢伤我!”

“……三殿下?”刑无不怒反笑,“魔君找了你这些时日,原来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写着“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底下筵席被骤然打断,段采暗道不好,只得在刑无锐利的视线中一步步下楼。

眼看着刑无已经醉了五六分,却被段采这倒霉孩子骤然打断,谢无歧脸色冷凝,就连沈黛也无奈地想要敲敲他这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水。

“……什么叫躲?我只是出来玩几天,等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的,不劳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