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夜煎熬

秦凤仪回家后,立刻与大管事道:“孙叔,你带着咱家的帖子,过去景川侯府,与他家说明日我想过去给长辈请安。你在他家等了回信再回来。”

孙管事本就是随秦凤仪出门的,这刚随着秦凤仪自景川侯府回来,而且,自家大爷的眼睛还微有些红肿。孙管事还以为自家大爷又在侯府受了什么委屈,但自家大爷却是一脸喜色,而且一路傻笑回来的。孙管事忍不住问:“大爷,可是有什么事?”

秦凤仪笑:“刚刚在路上没好与你们说,今天岳父总算是开了金口,让我明天过去,给他家老太太请安。孙叔,你说是不是好事?”

孙管事也是惊喜至极,一拍大腿:“这是大好事啊!”正式过去给长辈请安,这可不是先时不请自去吃闭门羹的那种。孙管事立刻道:“我这就去!”立刻揣着自家拜匣就又跑了趟景川侯府。

显然,景川侯已是吩咐下去了,孙管事帖子递上去,很快里头就回了信,说是让秦公子明天只管过来说话。

孙管事得了景川侯府的回话,才确定这事是真的!

孙管事都想替他家大爷哭一场了,他家大爷多不容易啊!为了娶侯府千金,献了多少殷勤,挨了多少冷眼,受了多少嘲笑,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景川侯的铁石心肠,终于被他家大爷的诚心打动了!

真不枉他家大爷吃这许多辛苦!他家大爷果然是个有时运的!

孙管事既欣慰又欢喜又恍惚地带着拜匣回去,先去回自家大爷,秦凤仪看孙管事的脸色也知一切顺利,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如何?”

孙管事此方神魂归位,笑道:“侯府说了,让大爷明天闲了只管过去。”

孙管事看向自家小主子的眼神中透出欣慰来,笑道:“大爷这些天的辛苦,没白挨。”想到今日之事,秦凤仪与孙管事道:“孙叔,你不知道,先时我跟岳父说了多少好话,岳父睬都不睬我。今天突然松了口,你说把我惊得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孙管事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大爷的诚心,感动了景川侯。”“可不是嘛。”秦凤仪也认为是这样。

孙管事给秦凤仪提个醒:“大爷,咱家给侯府的礼物,可得提前收拾出来。再让琼花姑娘检查一下,可有错漏,明天咱们要带去,万不能出岔子的。”

“是啊,你不说我都欢喜得忘了。”听了孙管事的话,秦凤仪连忙让琼花去检查了。孙管事让揽月、辰星明日必要换干净的衣裳,连带明天跟着出门的侍卫,都要换上新衫。至于他家大爷,其他事可能要孙管事提醒,唯有一事是不必的,因为,不必丫鬟帮忙,他家大爷就开始挑选明天去景川侯府穿的衣袍了,这都是要提前预备出来的。

及至这些都预备出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秦凤仪用过晚饭,再泡个香汤,直泡得香喷喷的,便早早上床睡觉,早些歇了,养足精神,明天过去,除了看阿镜妹妹外,一定要给景川侯府的老太太留个好印象才成。

这么想着,秦凤仪忽然想到一事,支起身子道:“琼花姐姐,先时我买的那个赵东艺焗过的玉色方口瓶,你把它包好,明儿我过去时一并带上,阿镜妹妹喜欢这个。”

琼花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秦凤仪想想,再无他事可牵挂,便放下心来,怀里抱着小镜子,开开心心地睡了。

秦凤仪睡得很早,也睡得很熟,这些天所有的劳累、疲倦、打击、拒绝,似乎都随着景川侯的点头而得到了最大的报偿,以至于秦凤仪睡熟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想来梦境正好。

秦家是欢天喜地,可景川侯府诸位主子则是滋味不同。

景川侯是侯府的大家长,大事自有他做主,他先与自己母亲说了让秦凤仪第二日来拜访之事。李老夫人年不过五旬,从老夫人的相貌便可得知,景川侯的眉眼多承自这位老夫人。李老夫人笑道:“可见这位秦公子有些过人之处。”

景川侯道:“差得远呢。”

尽管母子二人相貌酷似,但景川侯一向严肃,李老夫人则是性子柔和,她微微笑道:“阿镇啊,你自小很知上进,不必我如何管束,便能做得很好。你对自己严格,故而,看人也偏于严肃。这位秦公子,我虽没见过,也听过他的一些事。不说别的,咱家这样的身份,你又是个威严的,就你这性子,想来没给过秦公子什么好脸色。一个盐商家的公子,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不说,我听说,人家不过十六岁,头一遭来京城。如今非但有了些名声,咱家还真得考虑一下他这事。这难道不是本事?”

“死缠烂打,没皮没脸,一无学识,二无才干,招蜂引蝶,跳脱猥琐。”景川侯道,“如果这些是本事的话,是挺有本事的。”

李老夫人一乐:“我不信,咱们阿镜的眼光,必有独到之处。”与儿子道,“儿女之事,不同别的事。想来你心里也明白,不然,他死缠烂打,你一张帖子递到京兆尹,立刻就能把他下了大狱。可咱们不能这么做,为什么?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倘阿镜要高门大户的亲事,咱们与平家早定亲了,那孩子,她是真的不中意平岚。话说回来,再高贵的门第,阿镜过去倘日子过不好,这联姻也没用处。这个秦公子,听阿钊说十分真心。让他来吧,我早想见一见他。”

因是母子二人的私房话,又关系爱女的终身大事,景川侯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道:“原本,我想多看看。可这小子把这事闹得满城皆知,再叫他折腾下去,就越发没个体统了。这个秦凤仪吧,十分奇怪。”

“怪在哪里?”“你乍一见,总觉着跟个二百五似的。”

李老夫人笑道:“你也是做长辈的,如何这般促狭晚辈。”

“娘,待你见过就知道了。初见感觉天真直率、毫无心机、娇纵任性、不虑后果,可今天他见了平岚,所言所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说话应对,竟不落下风。”“那这是个出众的少年啊。”李老夫人这样一说,景川侯露出个惨不忍睹的样来,“娘你明天见过他再说吧,我真是不晓得,阿镜的眼睛是怎么生的,怎会相中这样的人。”李老夫人愈发好奇,笑道:“那我更得见一见了。”

景川侯很矛盾,秦凤仪折腾一个多月了,这答应了秦凤仪来家里,又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再多看一看。今日说不得是这秦家小子突然吃了什么开窍丸,不然,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应对了?

算了,反正也只是答应让秦凤仪过来请个安,又没答应他别的。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景川侯是极其慎重的。

景川侯夫人自然也听说了明日秦凤仪要过府请安的事,还特意问了丈夫。景川侯道:“是啊,秦公子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明儿你陪老太太一同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