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眼神不好(第2/4页)

不同于景川侯夫人听秦凤仪说话便心口发堵,李老夫人很喜欢听秦凤仪吹牛,笑道:“这就好这就好。”与秦凤仪道,“你岳父在家呢,你过去与他说说话。”

秦凤仪半点儿不想同岳父说话,他明儿就要去庙里了,今日特意过来是想着与阿镜妹妹说话的。李老夫人显然瞧出来了,方把话说在前头。秦凤仪在这上头非常鬼头,露出为难模样,道:“祖母,你也知道的,我怕岳父,我一见他,就哆嗦。要是没个人陪我去,我可不敢去。”

李老夫人笑道:“你少与我弄鬼,让阿镜与你一道去,这敢了吧?”“敢了敢了。我这就过去给岳父请安!”

秦凤仪欢欢喜喜地与媳妇辞了李老夫人,往他岳父的书斋去了。李镜问他:“今天不大顺利吗?”

秦凤仪还不说实话呢,道:“谁说的?顺利得不得了。刚我还谦虚了呢,卢大人原说的是,今科状元非我莫属了。”

李镜眼中含笑:“信你这鬼话!”

秦凤仪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个命题就是,怎么他媳妇就总能将他一眼看透?咋就能一眼看出他说的是鬼话?

李老夫人的院子离景川侯的书斋还是有些距离的,这其间,自然少不了拉拉小手说说悄悄话的,待到了景川侯的书斋,秦凤仪心情已经很好啦!

景川侯其实是记挂着秦凤仪去卢尚书府的事,景川侯府与卢家也算有交情,只是,不比方卢两家。要按李钊的意思,秦凤仪的文章再打磨些时日过府不迟。不过此一去,倒也无妨。

不过,还是要听听卢尚书是如何评断的。

景川侯根本不听秦凤仪那些鬼话,直接道:“说实话!”

秦凤仪提起卢尚书就一肚子火,翻个大白眼道:“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你可别嫌我对尚书大人不敬!不是我说,我要知道他是那个告状精,我才不去呢!”

李镜问:“什么告状精?”“就是三年前,这也怪岳父大人,我刚来那会儿,你死活不见我,我天天到你衙门外头献孝心,不是有一回来看我的姑娘太多,把路堵了吗?就是那个卢大人,跟你告状告好几回,是吧?”秦凤仪道,“他现在还记着那事儿!”

“此不过小事,卢尚书的心胸断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他是不是说你文章不成了?”看秦凤仪这嘴脸就晓得卢尚书怕是没说什么好话。

“我行不行难道是他说了就算的?就他那眼神,跟瞎子有什么差别?春闱还没考呢!我明儿就去庙里攻读文章,我非考个状元让那瞎子开开眼不可!”秦凤仪想到卢尚书就一肚子火,竟然让他下科再来,这不就是诅咒他娶不到媳妇吗?

景川侯看秦凤仪气得直喘气,不禁想来年轻时去江南公干,见过的一种叫河豚的鱼类。秦凤仪这样倒跟河豚似的。

景川侯面目威严道:“卢尚书也是官场前辈,人家说你文章不好,你当自省,如何这般小气?”

“我小气?岳父,你怎么偏帮外人啊?”秦凤仪愈发不满,一怒之下把实话都说出来,怒道,“那家伙让我下科再来!说出这种话的人,跟瞎子有什么差别!别说了,岳父你的眼神也不是多好。此次春闱,我必叫你们这帮子眼神儿欠佳的重见光明不可!”

景川侯真给这话气笑了:“成,我等着。”

秦凤仪气量很是一般,他虽然不一定认为自己能中状元,但对这次春闱也是自信满满,乍然被卢尚书打击一回,一肚子火,不过,因着明日要去庙里,今天他还是在岳家吃过午饭,下晌方告辞回了自家。

秦老爷、秦太太自然知道儿子打算去庙里念书的事,别的都好说,秦太太就是担心庙里的吃食。庙里可是要吃素的,儿子正是长身体需要滋补的时候,总是吃素,这身子如何受得住。

秦老爷很是笃定:“阿凤在庙里待不长的,三五天他就得回来。”李姑娘在城里住着,儿子定不能在庙里待长了的。

秦太太道:“那也得做些上等糕点叫阿凤带着,倘庙中饮食吃不惯,这些糕点也可果腹。”

秦凤仪回家时就带着一大食匣他媳妇给他的糕点,秦太太瞧了,心下很是欣慰,道:“李姑娘委实是个细心人。”又命侍女收拾出二斤燕窝,交给揽月,让揽月每天用银铫子炖了,给儿子吃。

秦凤仪现在已很懂事,道:“阿镜还嘱咐了我好些话。娘,你跟爹只管放心,若是顺利,三五日也便回来了。”

秦太太笑着摸摸儿子的脸,叮咛道:“万事都要以身子为重,娘就放心了。”

秦凤仪有个好习惯,不论遇着多么气恼的事,他这人一向不大放在心上,尽管叫卢尚书这种“下科再来,亦是使得”的话给气够呛,待晚饭时,依旧是好胃口,用过饭,他便去温书了,待到夜深,洗漱睡下,与平日也没有什么不同。

倒是方大老爷,很是担心了这个师弟一回。要说方大老爷,自己儿子也不见得这样操过心,主要是自己儿子争气。方悦小时候,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课业文章,一点就通,人称方家宝树,完全不必人操心。像秦师弟,这就是很明显需要人操心的孩子啊,尤其父亲上了年纪,师弟尚年少,自己这个师兄,可不就得多照应着些吗?

方大老爷回家后将卢尚书的点评私下与父亲说,方阁老道:“卢尚书的话,倒也中肯。”“我看,阿凤颇是气恼。”

“怎么,他在尚书府发作了?”

“那倒没有。”方大老爷道,“秦师弟颇知轻重,纵是心里不大高兴,也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父亲也知道卢尚书的性子,最是耿直,喜欢的是那种斯文谦逊的年轻人。”

方阁老一笑:“这就是卢尚书不能为首辅的原因呀。”

方大老爷洗耳恭听,方阁老却未再多言卢尚书之事,问:“依你看,阿凤这科如何?”方大老爷道:“儿子自然是盼着秦师弟能有所获的,不过,秦师弟的文章,儿子也看过,说句公允话,便是在举人里,亦不算特别出众。卢尚书的话,出自公心。但儿子想着,父亲您对秦师弟一向喜爱,想来,秦师弟有些儿子不知道的好处。”

方阁老笑道:“狡猾。”

方大老爷笑道:“儿子眼光远不及父亲,父亲看他好,儿子也便看他好。”方阁老笑道:“老大,你仔细着看。”

“是。”

秦凤仪初来京城那日夸下海口后,不少人家听闻他这“今科状元秦凤仪”的名声,再加上明年便是春闱之年,故而,许多人家还想打听这位“今科状元”秦公子来着。

如李钊之妻崔氏娘家襄永侯府,就问起过崔氏。崔氏离娘家近,回娘家也方便,娘家嫂子就说起秦凤仪来,崔氏道:“秦公子去庙里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