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菩萨时运(第2/4页)

方悦悄声道:“好啊!陛下既然已阅你的文章,那其他副考评阅时,必然小心的。而且,名次应该会比你会试时要好。”

“这还用说吗?”秦凤仪道,“我会试时写的文章,也不比孙耀祖的差,他是两百三十几名,我就是三百名,这差距也太大了。你说,是不是卢老头故意压我。”

“不许胡说,卢尚书一向刚直,并不是这样的人。”方悦道,“有时这上了科场,运气也很重要。像你在科场上写出来的文章,一向比平时要好。可有时,判卷时也要讲究运气的,有些人的文章,合了考官的眼缘,名次便要好些。有些就要略逊一些。”

秦凤仪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笑道:“反正这回皇帝老爷已看过我的文章,他们那些判卷的老大人,即便眼神不好,可皇帝老爷已是先看过了,我想着,这回总要客气几分的。”

方悦催道:“赶紧把你殿试时的文章默出来,给我瞧瞧。”“哎哟,我这一无梳洗,二无早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就不能等一等。”“我昨儿为你操了一宿的心,没睡好,一大早就过来,看你一点儿不领我情。”方悦知道这小子一向娇气,只得催促起他赶紧穿衣裳洗漱,待用过早饭,秦凤仪默出文章,方悦给他瞧了,笑道:“别说,一点儿不比你会试时写得差。”

“那是,会试结束才几天,难道我就能把文章忘了。”秦凤仪道,“阿悦,我偷偷殿试的事,你可得替我瞒着,暂不要说。等我金榜题名,包管吓他们一大跳!”

方悦说他:“你就求神拜佛保佑上二榜吧,你要是最后得个同进士,不说别人,你岳父就得生吃了你!”

秦凤仪强撑着面子:“我才不怕他,婚书他已是签了,难不成,还能悔婚?”“阿镜妹妹知道你去殿试的事不?”

秦凤仪当即哑了,挺起胸膛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要出嫁从夫的,家里大事,自然是我做主。”

“你做主你做主。”方悦笑得意味深长。

秦凤仪虽则嘴硬,不过,在送走方悦后,还是跟他娘打听,京城哪个庙里的菩萨最灵。然后秦凤仪把当初他会试前他娘拜过的菩萨,统统又拜了一回。

用俗语来说,秦凤仪就是典型的顾头不顾尾的类型。

反正吧,事儿他都做了,之后要怎么着,他除了去拜拜菩萨,也没法了。实际上,除了拜菩萨,秦凤仪还悄悄同方悦打听过:“我听说,状元、榜眼都是要看文章,这探花就是看脸的。阿悦,你说,我能中探花不?”

方悦当时的表情,简直是难以形容啊。方悦是这样回答他小师叔的:“要是师叔能中探花,我就把我珍藏的那块前朝的松烟墨送给小师叔做贺礼,成不?你不是眼馋我那墨许久了吗?”

其实,不是秦凤仪眼馋,他又不爱念书,对于书啊墨的,一向是能用就成。他媳妇喜欢墨啊砚啊的,当时听说方悦收藏名墨,秦凤仪是想弄两块送他媳妇。谁知方悦啥都大方,就这墨啊砚啊的小气,秦凤仪出大价钱,都曾被方悦骂他白长一张好看脸浑身铜臭气。

如今见方悦主动送墨,秦凤仪笑道:“那我就笑纳了啊。”方悦没好气地道:“等你中了探花再说吧!”

你就长得似天仙,文章不好,难道就能做探花了?一向是陛下从前十里挑一位容貌较好的,定为探花。至于秦凤仪的名次,方悦觉着,能进二甲就是祖宗保佑,运气爆棚了。

可有时候吧,人的运气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方悦,其实他也不缺运气,而且,说来,方悦此次不论会试还是殿试,运气都不错,他殿试的文章被列于前十,从几个副主考再到景安帝,都十分喜欢方悦的这篇文章。

前十名是要在金榜之前被皇帝召见的,以此,由皇帝钦定三鼎甲。方悦秀才时便是案首,秋闱是解元,会试是会元,如今他文章出众,景安帝就想借着自己今年四十大寿,给弄个三元及第出来,也喜庆不是。

景安帝心中已是取中方悦为状元了,然后,再看其他九位贡生,文章上倒是好说,几人都不差。只是,这探花一位,让景安帝为难了。

要搁往日,景安帝真不会为探花特意挑个俊小伙啥的,景安帝从来不是颜控。譬如,李钊当年科举,凭李钊玉人的名声,也只得了传胪,那是因为,景安帝比较喜欢探花的文章,尽管那位探花郎生得不如李钊,长得也不如李钊,但景安帝还是点他为探花,李钊居传胪位。

可今儿不晓得怎么了,兴许是那日对秦凤仪那张绝代美貌的脸孔印象太深,或者一人之所以不是颜控,那只是因为,他没有见到真正的美人。

景安帝自见了秦凤仪,就没忘过,尤其那孩子一双眼睛,满满的灵性,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文章写得也不错。有秦凤仪这般美貌在前,便是俊秀如方悦,在景安帝眼里也只能降格为清秀了。何况还有九个相貌不如方悦的,更是连清秀都算不上。

景安帝觉着有些遗憾,随便问了几句,就打发他们下去了。

卢尚书问前十名次如何排,景安帝道:“朕看,方悦文居第一,陆瑜次之。”

卢尚书笑道:“圣明无过陛下。”这正是他排的名次,方悦居首,得三元及第的美名;陆瑜居次,得榜眼之位。只是,那探花呢?

卢尚书等着皇帝陛下吩咐呢,结果,皇帝陛下不说话了。卢尚书大着胆子道:“陛下,不知探花何人可居之?老臣好去誊写榜单。”

景安帝道:“状元榜眼,取其文才。而探花一位,自来还有俊俏风流之意。你说说,这十个人,方悦形容尚可算清俊,除此之外,谁人可堪俊俏风流四字。”

卢尚书也是伴君多时的老臣了,当下心思一沉,道:“上科春闱,高探花论相貌,也只是端正。”

“所以,朕引以为憾事啊。”景安帝是存心要点个长得俊的了。而且,他心中已有人选了。

卢尚书也猜到了陛下的心思,只是,卢尚书毕竟性子刚直,他直接道:“倘文不能服众,岂不令天下人诟病?”

景安帝道:“朕看他文章不错,也居二榜之位,如何就说到天下诟病了。且秦贡生的文章,朕是亲自看过的,他如今年纪尚轻,就有此等文笔,可见才学出众。”

卢尚书看景安帝直接点出人名了,他也无法,仍在努力挣扎:“二榜末流而已。”便是二榜末流,也是几个副主考看陛下先阅过那小子的文章,勉力排之罢了。否则,定是一百五十名开外。那小子,完全就是靠脸迷惑了陛下啊!不是听说不考殿试吗?怎么又突然考了啊!真是的,怎么还出尔反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