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屡出贱招(第4/5页)

平生头一次被人喊“老马”的马公公回道:“秦探花你今儿真有福,陛下这茶,可是极品蒙顶茶。”

秦凤仪给景安帝使个眼色,景安帝笑道:“没事,老马嘴巴严得很。”“要是我这秘密被说出去,我可就来找陛下啊!”“快说,怎么这么磨叽。”

“我先时会试不是得了个孙山嘛。其实我会试文章写得不错,兴许是看我文章的考官不喜欢我这文章,不然与我相仿的一位同乡,他文章也不比我好,他就是二百五十几名,我就是孙山。”秦凤仪道,“那会儿我不知道同进士的事,可我岳父和我师父知道啊,他们都说,叫我再等三年再殿试,这样殿试把握大些,不至于落入同进士的群里。可我不晓得同进士有什么不好啊,后来,还是我媳妇儿同我说了同进士与一甲二甲进士的区别,其实就是陛下说的,同进士不能出将入相,说白了,就是做大官比较难了,而且在官场受歧视。”

这算什么秘密啊?景安帝道:“你不是说因为有许多女娘买你的关扑,你就偷偷去考了吗?”

“是啊!”秦凤仪道,“我又不笨,虽然是觉着不能辜负买我关扑的那些姐妹,可我当时考前也想好了,就是中了同进士,一辈子做不了大官,就做个知县知府也挺好的。而且说句实在话,我总觉着,官职越高,离百姓就越远。我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这民间有句话说,端多大碗,吃多少饭。叫我修桥铺路,这个成,我自己看看就知道怎么办了。像那些大人物,每天想的什么、做的什么,我都不晓得。我觉着,我就适合做这种离百姓比较近的官。”

秦凤仪这一回进宫,非但喝到了景安帝的好茶,还得景安帝赐了幅字——景安帝把写的那幅“百年好合”给秦凤仪了。景安帝还说呢:“你的话,虽然字不对神,可也是吉利祝福的意思。你不是要大婚了吗,这就赏你吧。”

秦凤仪欢欢喜喜地谢了赏,眉开眼笑道:“陛下,我一准儿拿回去,好生裱了,以后挂在我跟我媳妇儿的新房里。”

景安帝笑道:“去吧。”

大家都奇怪,秦凤仪怎么就这么讨皇上喜欢啊!

纵使一张脸生得好,可也没听说皇上有断袖之癖啊!

这不,刚宣召过秦凤仪没几日,这姓秦的小子刚被御史参了一本,陛下转眼又宣召了秦凤仪。二十好几个庶吉士呢,皇上你也换个人宣召啊,你咋就盯着这姓秦的不放了呢?

简直没人能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除了秦凤仪自己。秦凤仪认为他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皇帝老儿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嘛!

原本秦凤仪初入官场就被弹劾,秦家是不知道此事的,但景川侯府知道啊,李钊还跟父亲商量:“满朝文武都盯着‘圣宠’这俩字呢,阿凤一入朝就这般得陛下青眼,也难怪遭人忌恨了。”

景川侯吩咐道:“待这次休沐,你与他说一说这谨言慎行的道理。”李钊应了。

谁知休沐的时候,秦凤仪就屁颠屁颠地拿着皇帝陛下赐的字过来显摆了。因为这事太过荣光,秦家是一家子过来的。秦老爷、秦太太高兴得两张圆润的脸上都能放出光来,秦凤仪先给李老夫人看:“祖母你看,陛下知道我跟阿镜要大婚,赏给我们的。”

饶是李老夫人这等阅历见识也觉着荣光得不得了,连忙道:“别这样拿着了,搬个条案来摆上,大家一道共沐皇恩。”

两个大丫鬟搬来条案,秦凤仪把字放上,大家一道看。

景川侯夫人这素来势利的人也不禁道:“不光字好,寓意更好。”

皇上御笔,自然人人都说好。秦凤仪得意地问老岳父:“岳父,我这字如何?”景川侯道:“这是你的吗?这是陛下写的,赐予你的!”

“赐给我的自然就是我的!”秦凤仪道,“是我跟阿镜妹妹的,我说了,这裱好了,就挂我们新房去。”

李老夫人道:“御笔所赐,自当好生装裱。不过,也该做一块匾额,大婚时挂出来,岂不体面。”

秦凤仪笑道:“还是祖母有见识,我就没想到!”

秦太太搓搓手道:“这还得麻烦亲家,我们也不知哪里有好的装裱师傅,也不知哪里有好做匾的匠人。”

秦凤仪笑嘻嘻地说:“昨儿我拿回来,我爹我娘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觉,见这字都不晓得如何是好了。我爹一宿就给祖宗烧了三回香,要是搁我家,我爹我娘也别出门了,得天天怕有人偷了去。我就拿过来了,阿镜妹妹反正在家没事,不管是做匾还是装裱,让阿镜妹妹张罗吧。”

秦老爷连忙道:“也没有烧三回香,就烧了两回。”

秦太太也说:“主要是太高兴,其实也没有睡不着,睡好久的。”

李家人全都忍笑,便是景川侯夫人心下都感慨,这么俩土鳖,可真有福气,养出秦凤仪这么个出息儿子。

大家欣赏了一会儿皇上的御笔,景川侯还叫秦女婿到书房说了一会儿话,问他这字是如何得的,秦凤仪道:“陛下叫我过去看他写的这字,这原是给三皇子写的,我说陛下这字写得不大好来着,他不适合写这种富贵气象的字。后来就聊了会儿天,他知道我与阿镜妹妹就要大婚,就把这字赏我了。”

景川侯道:“不是你又跟陛下关扑赢来的吧?”“岳父你这是哪里的话,都是陛下嘴不严,到处说赢我的事,不然也不能叫御史参我一本。”秦凤仪又问,“御史参我,岳父你有没有替我说话啊?”“你自己干的这些没理的事,想叫多少人替你出头啊!”景川侯道,“这入朝为官,就是大人了,你得学着谨言慎行了,不能像在家里似的。咱们玩会儿牌、下个棋,赌几两银子,这些事,在家里不过小事,大家一乐便罢,但在宫里,就是大事。”

“那御史也忒小题大做了,又不是输房子输地,陛下才输了十两银子,他就这么叫唤。”

“好了,终归是你自己不谨慎,留下话柄。”景川侯道,“你得的这字,便说是陛下赐予你的,那些‘原是给三皇子写的’话,不要在外头说去。”

“我晓得的。”

景川侯点点头,虽则他先时就觉着,依这小子的性情,做官当是一把好手,倒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陛下青眼。

一时小厮捧上茶来,秦凤仪先接了岳父那盏——他这人有眼力,以往是先递给岳父的,这回不是,他先接过来闻了闻,方递给岳父。景川侯不解其意,待小厮退下,秦凤仪方与他道:“还是岳父你够意思,咱俩的茶都是一样的。我在陛下那里吃的茶,都不一样来着。”

景川侯问:“你怎么知道陛下的茶与你的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