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京城风波(第2/10页)

崔氏轻声道:“妹夫与大殿下一向不对付。就是妹夫还不知身世时,与大殿下便有摩擦,何况,现在妹夫虽封王了,到底是柳娘娘亲子,朝廷不肯追封柳娘娘,可谁不晓得柳娘娘是先帝指的婚。我们与妹妹家是扯不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南夷过日子。就是方家,也是一个理,方阁老一向不喜与豪门藩王来往,当年相公也只是个寄名弟子,方阁老回乡,偏就收了妹夫为徒。娘你说,哪里想得到妹夫是这样的身世。阿悦跟妹夫,在扬州时,一道念了四年的书,两人同科同窗,虽有叔侄的名分,相处得如兄弟一般。这样的交情,难不成就断了来往?岂不更令人不齿?何况,若是妹夫有难处时我们不去,这又是什么样的人品?亲戚朋友间,不就是有难处时,才显出与常人家的不同吗?世子的事儿,且早着呢,公公身体康健,何况,有相公呢,他不会叫我们母子饿着冻着。”

襄永侯世子夫人叹道:“眼下女婿官儿都辞了,也只好往南夷去了。再有这样的事,你可得劝着他些。”

“知道了。”崔氏笑眯眯地回道。

襄永侯世子夫人摸摸闺女的脸,道:“这一去,咱们娘儿俩就不知何日能见了。”崔氏道:“我就是不放心娘和爹。”“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在京城,吃得好住得好;倒是你们,一路山远路遥,又带着孩子。我听说,南夷那里还有山匪,你们可得多带些人在身边才好。”襄永侯世子夫人说着,又不放心起来。回家还跟丈夫念叨,“以往觉着女婿稳重,这稳重人办的事,还不如那些不稳重的呢。”

襄永侯世子道:“你就别念叨了,这是亲家的家事。女婿未能册封世子,心里未必好过,你这丈母娘倒念个没完,还不够堵心哪。”

“堵什么心,我看,咱们大丫头一点儿不堵心。”

“愿意去就去呗,听说,凤殿下现在都张罗着修路建新城哪。”“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朝廷不就给了五十万银子吗?修路兴许够,建座王府也凑合,五十万银子难不成就能建起新城来?”“是啊,五百万也不一定够啊。”襄永侯世子呷口茶,道,“这在京里,听到的信儿总是雾里看花一般,要是女婿去了南夷,不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吗?”“怎么回事?说不得凤殿下只是随口一说。”“这叫什么话!堂堂亲王,自然一诺千金。何况,凤殿下那样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随口一说的,必然有他的打算!”

襄永侯府为李钊要去南夷之事颇多担忧,倒是景川侯府,反是要好些,李老夫人就是让儿媳妇儿帮着准备去南夷的行李,余者,不过是多叮嘱长孙媳一些话罢了。

与景川侯府相似的,便是方家了。收到秦凤仪的信后,方悦也请祖父看了。方阁老书房的灯又亮了半宿,第二日叫来孙子,祖孙俩说了些私房话。方阁老道:“抛开与凤仪的私交,先说说南夷之事吧。你是怎么想的?”

方悦显然也思量过了,略一沉吟,方道:“凤仪亲自写信来,我看他把南夷夸得天花乱坠,虽有些吹嘘之词,想来他也是要做一番事业的。原本先时听闻说南夷要新建王城,我还以为是传闻,可他在信中都写明白了,修路建城,已在进行中了。看来,这事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依他现在的身家,修路是仁政,所费银钱倒还在少数。但建新城的话,我就看不明白了。便是这些天我自己想,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在朝廷不会拨给银子的情况下能建起一座新城。”

“是啊,这事我也想过,南夷倒是有许多土地。不过南夷穷苦,地也不值钱,再者,凤仪的性子,他绝不是卖房子卖地的性情。可他就藩途中,收拢万余饥民南下,这一手十分漂亮!既得了仁义之名,又填补了南夷人少的缺陷,为南夷补充了人口。所以,他说要建城,那必是要建的。”方阁老喟叹一声,道,“便是我,也想不出,他这城要如何建?”

方悦看向祖父,方阁老道:“他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难以预料。如果他的新城真的可以建起来……阿悦,你是我的长孙,凤仪是我的关门弟子,按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如果你不去南夷,你就当白听听吧。如果你要去,倘凤仪的城能建起来,你就不要再回京城了。如果凤仪的城建不起来,过个三五年,你便回来吧。至于去不去南夷,你是大人了,自己拿主意。”

方悦自己拿的主意就是,去南夷。

原本方悦与李钊都打算以外任为官的方式到南夷谋个差事,但陛下未允,他俩商量之后,便决定辞了官位,再去南夷。

方悦与李钊辞官之事,在京城官场颇有影响,但认同他俩的人少,更多的人觉着凤殿下在南夷是不是修习了什么蛊术,这远隔千里的,就把大舅子与师侄给蛊惑了。

不论京中人如何想,二人已辞官为民,收拾包袱,带上妻儿,准备往南夷去了。

而此时的秦凤仪,完全不知京城这一场风波,他刚刚弃舟登岸,到了番县的县衙,把范正吓一跳不说,亲王殿下到了,这可怎么安置啊?还有,亲王殿下晚饭吃了没有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说:“咱们同窗,你就当我过来你家做客,有啥吃啥,莫与我客套,你晚上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于是,范正请亲王殿下吃了海鲜大餐,各种虾贝鱼蒸了一大锅,也不必炒菜,一人一碟子上等秋油香醋,蘸着吃便好。秦凤仪感慨道:“老范你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范正道:“殿下你多吃点。我们可是都吃伤了。”

秦凤仪在范正这里吃了回海鲜大餐,吃得很是满足。晚上,范正自然请秦凤仪在县衙安歇,自己家人在书房暂时安歇,秦凤仪并未推辞。

这一日乘舟,晚上又吃的海鲜,秦凤仪便早早睡下了。倒是范夫人觉着自家屋舍简陋,心里有些不安,私下还问丈夫,生怕秦凤仪受委屈。范正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咱们县本就贫苦,就是县里的财主家,也比咱们县衙强不了多少。”

范夫人道:“我是觉着,你看殿下生得就是一副娇贵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娇贵人。人家是好意过来,跟老爷你还是旧交,我们却只给他吃些不值钱的虾爬子、贝壳子。明儿包饺子给殿下吃吧?”

“别,我看他就爱吃这些虾爬子、贝壳子,他小时候在扬州长大,爱吃个鱼啊虾的,何况今儿过来也不是为了吃喝。你明儿包了饺子,待他走时吃什么呢?待他什么时候走,再包饺子,就包鲅鱼韭菜馅儿的。”范正说着,自己都乐了。范夫人问:“那明儿早上做什么给殿下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