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亲王莫测(第3/7页)

李镜道:“咱们春天不过是一回几十万银子的进账,这还是扣除成本的。你想想咱们这里能有什么规模。可海商那里,每年春秋两季都是海贸不断,他们的收益该有多少?泉州港也有几十年了呢。”

秦凤仪道:“那闽王岂不是比朝廷还富了?”“闽王不过是藩王,咱们这回赚得多,是因为咱们直接与海商交易,茶、瓷就是个人工费,丝绸虽是倒了回手,但这里头,纯利、税收,都是咱们的。闽王那里,闽商虽有所孝敬,市舶司再截流一些,我猜一年也不过百万银两。”

“那这几十年也不少了啊。”“他就不花用了?”李镜道,“闽王儿子就有十个,底下孙辈、重孙辈更是无数。

何况闽王贤名天下皆知,什么穷书生、困窘的族人之类的,只要上门就给钱。再者,济危扶困、施粥舍药的事,既要博名,自然不能少干。再者,闽王自身的排场、家里妻妾儿孙的花费,我估量着,他虽能有几百万的银钱,但也不会更多了。”

李镜与丈夫道:“闽商那里,他们固然会与闽王有些瓜葛,但商人一向是狡兔三窟。闽王得势时,他们自然是往闽王那里孝敬,这无可厚非。西北驻军都是平家一系,你以为晋商与平家就没来往了?”

“哎哟,他们晋商还能钻营到平家那里去?”“这话真是傻。与北蛮的榷场交易,晋商是大头,他们要不与平家搞好关系,北边的榷场能有他们的事?”李镜道,“晋商也不只往平家钻营,他们这样各地开银号,哪里不钻营?要我说,这与在朝做官一个理,下头人往上头钻营,今儿还拍上官马屁呢,明儿上官倒灶,立刻换个新上官拍,还不一个理?”

秦凤仪道:“我不怕他们钻营。当初咱们家里经商时,我见着一些官老爷也会给人家请安拍马屁。我是担心闽商是不是闽王的狗。让你一说,晋商那里,我也有些担忧了。”

李镜道:“银号这样的生意,一般是好几家大商号合伙的生意。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可你类比一下,满朝文武都是为陛下当差,谁是陛下的狗呢?朝中那些大员,可都不是好缠的。何况,咱们用商贾,用的是生意上的事,并不要他们参与机密。这个人,能用便用,不能用便不用。若是用到一半敢反水,他们在咱家的地盘儿上,就是闹到朝廷,有我父亲与方阁老,便是平家与闽王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面,也不惧他们!何况,他们不过是商贾,一介商贾,还能与亲王打官司不成?”

“对哦,我都是亲王了。”秦凤仪叹道,“我总是忘记。”李镜笑:“慢慢就能记住了。”

秦凤仪嘁一声,与媳妇儿道:“我是生不逢时。要是生在太祖皇帝年间,说不得作为比太祖皇帝还大呢。”

李镜白他一眼:“真个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你先把造新城的事搞定再说吧。”

秦凤仪有事,非得与媳妇儿商量,心思才能安定下来。

心下大定之后,秦凤仪就开始与方悦商量劝农耕之事。这事秦凤仪就交给方悦了,拟出几条劝农耕的法子来。

然后秦凤仪这里就不停地有几家银号的东家上门请安,尤其淮、浙两家的大东家到了,先时徽、晋的两个少东家就显得有些分量不够,闽商银号离得近,闽商银号的大东家先过来的,秦凤仪也见了见他。说起闽地风光,秦凤仪笑道:“我虽没去过闽地,也听说过泉州的富庶。”

亲王殿下想听泉州风光,闽商的大东家自然就要与亲王殿下细说一说了。

待徽、晋两家老爷子过来时,秦凤仪一样也见了他们。秦凤仪是商贾出身,虽没大做过生意,但他做过官哪,而且念书也念得好,不然也不能考取探花。虽则秦凤仪与景安帝闹掰了,但不得不说他在景安帝身边时受益颇深。并不是景安帝教导了他什么不得了的手段,秦凤仪学到的是一种看待事物的眼光。秦凤仪商贾出身,先时对种田的就颇是不以为然,觉着农人没钱,日子也过得苦,结果士农工商,农还排在商之前,还多两个位次。秦凤仪私下就问过景安帝这事儿,他认为,这排序应改为士商工农……那农为固国之本的道理,还是景安帝告诉他的。所以,秦凤仪现下也这样重视“劝农耕”一事。

秦凤仪有这样的见识。余、钱两家大东家的事,都是他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人家书香之家的故事是“之乎者也”,他生长于商贾之家,说故事也是商界前辈的故事。何况,他又是爱听各地风俗的人,架子也不大,这些银号的大东家,哪个不是见识极深远之人?

这样的人并不会一上来就谈生意,纵余、钱二人,除了第一回请安、致歉,表达了对亲王殿下的孝心外,之后过来,亲王殿下喜欢听民俗就给亲王殿下说民俗,亲王殿下喜欢听笑话就给亲王殿下说笑话,亲王殿下喜欢听银号的事就同亲王殿下说银号的事。

就这么说着说着,亲王殿下给他们看了新城的建设图,哪里是王府、哪里是公主府、哪里是衙门所在、哪里是官宅所居,再有,便是大片的平民区与市坊区。

秦凤仪笑道:“依你们看,本王这座城如何?”

何、康二位东家极赞新城之好,秦凤仪道:“上回的差事,你们做得很好。不过你们也知道,淮商银号、浙商银号、闽商银号都过来了,都是一片诚心要为本王效力。亏得本王这里的差事多,不然,真不敢兜揽你们。我不是那种把你们忽悠过来哄冤大头的性子。当初你们随本王来了,本王说要用你们,必然用你们。”秦凤仪指着图纸上市坊与大块平民区的一块道,“你们看,这一块如何?”

二人道:“自然是好的。”“你们现在说好,并不知它好在何处。”秦凤仪道,“待本王建好,巡抚等一应衙门自然也会迁过去。届时,新城所在,便是南夷的心脏所在。本王早在去岁就禁止番县土地买卖,这一片坊市与平民区,地都是本王的,将来建的宅子、市坊的店铺,自然也都是本王的。依你们看,这些宅子、市坊可卖得出去?”

二人心下一动。不要说新城,如今就是南夷城的房价都不知翻了几番了,二人道:“殿下是要建了宅子来卖?”

“这可真是废话,不建宅子,难道干卖地?那能有什么收成?”秦凤仪微微一笑,“本王要建新城,世人皆以为本王在说笑,你们一定也奇怪本王建新城银子从哪儿来。今日,本王便告诉你们,新城的银子,还是自新城而来!”

两家大佬辞别亲王殿下时,脚下几是有些不稳。何老东家请康老东家去自家坐坐,康老东家自然明白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