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通向深渊的浪漫 (4-7)(第2/3页)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集中精力,小心被打成猪头。”

相无征没有急匆匆地奔过来,反而像电影里的大反派一样,眼睛盯着我一步一步朝前走。我心里正飞快地盘算着要如何应对,殊不知他即刻就脚下一蹬,身形晃了一下,在原地消失了。

几乎是瞬间,我脸颊上的汗毛因为莫名刮起的微风而根根竖立,下意识抬手一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我的手腕险些被震断。

相无征的脸放大在眼前,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若非我这条件反射的一挡,别说猪头了,他这一棍不把我敲成脑震荡才怪!

相无征架着我的剑猛力一抬,将我双臂掀开,接着一脚毫不留情地蹬在我肚子上,将我踹飞出去。

“左边!”

我摔得头晕眼花,根本什么都没看清,但既然边尧这样说了,我便连忙朝右一滚,躲开了砸在那处的重重一槌。

我就地多滚了一圈站起身来,这一脚的痛感才传递到我大脑里,我咬着腮帮子,不露出一丝吃痛的样子来。

“边尧?不要再搞教学任务了,快告诉我怎么打他啊。”

边尧不吭声。

“边尧,你还在吗?”

“我在,”边尧说,“我只是在想,凭现在的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打得过他。”

“……”他的语气过于正经,我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我无奈道:“你这样对我的信心有好处吗?”

说话间相无征已经再次攻了过来,他动作实在太快了,我必须要全神贯注地观察他每一根头发丝的动向,才能勉强看清他的招式。

但能看见不等于能接下。

更何况伴随相无征手中鼓槌的每一次敲击,那声音都如针扎般地刺激我的太阳穴,浑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想要冲出我的毛孔喷射出来。

不出十个回合,我便已经被相无征揍得鼻青脸肿,脸朝下趴在地上。

“嗷!”我正要爬起来,却被他一脚踩在背上,顿时岔了气。

这简直是完全的、绝对的压制。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跟着边尧大大小小任务做了不少,但细细想来,面对的敌人难度都不高。高帆一役之前他委托任务的难度如何我不知道,但那之后便几乎没有什么危险的敌人了——毫无准备的普通人、发狂的野犬、不知反抗的自闭少年……

高帆……这个名字浮现脑海的一刹那,我忽然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想——难不成是因为我第一次和高帆对上后受了伤,所以之后边尧才刻意筛选了不那么危险的任务么?

不论如何,此刻都不是探究的时机,毕竟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同为能力者的战斗。

我偷偷将金蛟剪分开反握,想要趁相无征不注意回手给他一下,然而他的下一脚便踩在了我的手腕上。

“啊啊啊!”我惨叫起来。

不过,这就是和能力者对战的现实吗?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头痛到根本无法思考,更别提还击。

相无征踩在我手背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硬靴底还坏心地撵了撵,但我就是捏着金蛟剪死不松手。

他蹲下身来,语气相当欠揍:“就这样?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痛到嘴角抽搐,但是仍嘴硬道:“不然嘞?”

相无征低声道:“不过是个走狗屎运拿到金蛟剪的死猴子罢了……”

“不是走运……”我咬牙切齿道。

“你说什么?”

“金蛟剪不是被我走运拿到的,而是被你先放弃的,渣男去死吧!”我一个打挺直起身来,一个头槌磕在相无征额头上,撞出“bang”的一声巨响。物理性的头痛反倒缓解了一些因鼓声而起的神经痛,相无征捂住额头连连后退,我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他抬起脸来,额头一片通红,阴郁地看着我说:“一个二个都这么不听劝,我不想伤害你们,答应我就此收手,以后不要再管组织的事,我就放你们走。”

“你还没伤害我吗?老子肋骨都要被你踢断了!”我怒道。

边尧却说:“问他什么组织。”

“问你什么组织?”我没好气道。

相无征闭上了嘴,沉默了几秒又说:“边尧,你要眼看着你的小搭档送死吗?”

脑中的边尧再次沉默了——平时战斗的时候,这家伙话多的不行,像个关不掉的游戏教学提示,今天反常的一声不吭,我猜他是真心觉得我对上相无征没有一丝胜算。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但理性的认知是一回事,面对这个家伙,我莫名就是不想轻易认输。

我抖开金蛟剪,重新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相无征冷笑了一声:“愚蠢至极,不知好歹。”

说罢,相无征双手打开举在身侧,他肩膀处萦绕出一团灰黑色的烟雾,那烟雾抽成一条细长的丝带,顺着他的臂膀一路游动到他捏着鼓槌的手上。烟雾的前端幻化出龙头的形状,一口咬在鼓棒上便消散了,好似整团烟雾都融了进去,鼓槌上龙的纹印若隐若现。

太阳穴嗡鸣、血液沸腾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心脏跳得又重又快,好像要从我的胸腔破土而出,手脚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走,”边尧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说,“离开,别恋战,回去再说。”

可是已经太晚了。

相无征双手高抬,而后两根鼓槌同时落地,撼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彻整个灵域。

鼓面上并不存在的露水晨辉全部腾起,我也被高高抛在空中。失重状态下,相无征已经飞掠至我面前,一边一下击中我的臂弯,剧痛使得我不得不张开手——金蛟剪掉落了。

“不!!啊啊啊——”

脑中边尧的声音一下子断掉,我堪堪要砸回鼓面上之前,相无征却已率先落地,旋腰原地转了半圈,一腿横扫过来,将我狠狠踢飞。

这下绝对骨折了,我心想。

我喉头涌起腥味,一边咳嗽一边撑起上半身,抬头便看见相无征弯下腰,要去拾起金蛟剪。

不行!

“别动……”我刚吐出两个字,肋骨便一阵生疼,相无征弯腰的动作僵了一瞬,分了我至多不过半个眼神,又继续朝金蛟剪伸出手去。

不行,不准你碰他。

我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抬起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半步。我手臂、脖子和额头上的血管灼热地鼓胀着,我看见我的心口和掉落在地的金蛟剪之间,牵着一条纤细却坚韧的白色丝线。

那是我们的灵契,就连边尧自己也怎么都解不开的灵契。

相无征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金蛟剪的那一刹那,剑身忽然迸发出耀眼的强光,他被那金光烫了一下,惊着收回了手,不自觉扭头看去——本应已经被解除掉行动能力的人类男孩儿勉力跪着,他高高仰起脖子,表情痛苦不堪,但大张的嘴巴中并未爆发出怒吼,而是一声清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