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第3/4页)

自古庸者,多担骂名。

施允南思索片刻的功夫,对面的原锐就因为酒意上头彻底抽泣开了,“我特意定了酒店包厢,就想着认认真真告诉他们,我也想为原氏出了力气……”

可才提了一个开头,他就被原璞光不由分说地挡了回来。

心里的希望落空,原锐就急着反驳了两句,这才有了施允南等人聚餐进行到一半时听到的那两句指责声。

“谢可越呢?他怎么会来?”

施允南毫不避讳地发问,他分明记得,两家人刚在电梯口碰面时没有谢可越的身影。

原锐摇了摇头,“我有告诉过他今天这事,也告诉他暂时不要来。”

毕竟原锐想先初步说服爸妈,改日再找时间带好友和家里人碰面。

这样就算不成功,他和谢可越的友情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损伤。

“可越大概是怕我没办法说服我爸妈,所以临时过来了。”

“结果呢?我爸当着他的面,开始对我越说越凶,我真的试着忍了,可还是、还是没能忍住我的脾气……”

原锐越想越委屈,连日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在那一刻又原地溃散了。

“施、施允南。”他抬眸看向面前人,眼底积蓄着眼泪又不肯下落。

“在你们外人眼里,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差劲到无论多么努力,都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也想认真做一回事?

施允南看着此刻在眼前憋着嘴忍哭的原锐,莫名其妙就联想到家中的小金鱼,大概是源于这张奶膘都还没有消干净的脸。

施允南挪着凑近了一点,实话实说,“你这人性子虽然又拽又骄纵,但我觉得你本心还不坏,没有人能完美无缺,你我都一样。”

施允南摸了摸口袋,实在没带纸巾,“想哭就哭吧,我又不笑话你。”

“……”

原锐的嘴角努力憋了憋,结果眼泪就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

多年以来的委屈和自卑在这会儿如同山洪爆发般倾泻而出,居然还没头没脑地环靠在了施允南的肩膀上。

施允南僵硬了半秒,想要推拒的手还是被原锐的哭声给止住了。

“我没在玩,我、我真的只是想帮他们,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只会骂我?”

越被斥责,原锐就越害怕做错,越害怕做错,就越不能集中精力做好。

原锐一开始也愿意跟在路照安的身后乐呵呵地叫着师哥,可渐渐地,那些两极分化的斥责和夸奖将他们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他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了。

因为内心深处无法化解的自卑,原锐开始认命,开始放弃挣扎,开始看着其他师傅和长辈将对方捧上高台,再任由自己跌倒在泥地里。

对方越是迁就他,他就越是抗拒。

原锐越哭越迷糊,甚至还不合时宜地打起了哭嗝。

施允南没想到原锐还能有小哭包的一面,这会儿还被醉酒的他死死缠上,哭得连风衣都被打湿了一大半。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给微信里的路照安发了一个定位,言简意赅——

“来接你家小哭包。”

从发出消息到赶到天台,路照安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气喘吁吁的他眸底汇聚着难以消散的担忧,直到靠近两人后才勉强压下一个急喘,“施先生,麻烦你了。”

刚刚在包厢内,即便原璞光严令禁止,但放心不下的路照安还是违抗师命跑了出来,但原锐第一时间将手机关机了,他实在找不到人。

原锐哭到一半睡了过去,这会儿居然还能打起小呼噜。

“……”

施允南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又觉得好笑,“摊上这么一个师弟,难为你了。”

路照安没有说话,只是在施允南的协助下,将原锐背回到自己的身上。

施允南将地上的啤酒瓶一并拾起,想了想还是说道,“路先生,实不相瞒,我和谢可越的关系并不好。”

“如果原氏接受了谢可越的投资,那我应该不会选择合作了。”

花自己的精力替敌人赚钱?

施允南还没有这种好气度。

路照安神色微变,如实回答,“师父他老人家没有要和谢可越投资合作的打算,刚刚在餐桌上说了一些重话,其实就是想让谢先生知难而退。”

毕竟来者是客,原璞光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当着谢可越的面发作,所以才把矛头指着自家儿子。

只是原璞光说话重习惯了,没能顾虑到原锐的心情,所以后续才爆发了大争执。

路照安心疼原锐受挫,但又无法指责养他教他的恩师,他夹在中间的滋味也不好受。

“嗯,那我也先回去了。”

施允南微微颔首,选择和他们师兄弟一起下了楼。

等到他驾车扬长而去后,路照安才掂了掂背上难得老实的原锐。

原锐似乎很熟悉这样的背法,即便是在睡梦中还不忘用双手圈紧路照安。

“师哥……”

呓语声传到耳畔,路照安的步伐骤然停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微光。

沉默许久后,他才背着原锐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施允南回到家时,小金鱼等人已经洗漱完睡下了。

待在书房的骆令声听见楼梯上的轻微动静,立刻放下报表文件,操控着轮椅走了出来。

下一秒,两人就对上了视线。

施允南唇侧的笑意越发扩大,凑近,“我还以为你们都睡了。”

“没有,在等你。”骆令声回答。

他改口问起恋人在这两三个小时里的遭遇,“原小少爷找到了吗?情况怎么样?”

话落,他就瞥见了施允南风衣肩部的一大片深色水渍,“外套怎么脏了?”

施允南往下瞧了两眼,哭笑不得,“说来话长,不忙了吧?回房间我和你说。”

他见书房的灯已经灭了,干脆推着骆令声往卧室走。

等到进了卧室关了门,施允南才随便在床边坐下,将刚刚找到原锐后所发生的一切大致说了一遍。

骆令声不是个会多嘴的人,施允南自然不用刻意顾忌。

“这下我能百分百确定,原锐本人心不坏,就是从小得不到肯定,导致性格别扭又冒失了一些。”

“就是他这样的人,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骆令声戳破他的隐藏词,“你是指谢可越?”

施允南嗯哼一声,算是默认。

当然,别人交友是自由权利,施允南不是谢可越,不会在原锐面前一个劲地讲着对方的坏话。

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哭渍,又想起原锐那难得小哭包的模样,忍不住笑说,“你是不知道,我见原锐四五次,每次他都拽得要上天,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抱着我哭?”

“……”

骆令声眼色并不明显地一变,“他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