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质啦

许知雾没有再出声, 像是睡着了。

谢不倦就这么拥了她一会儿,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缓,发间的清香缭绕在他鼻间, 嘴唇微微撅着, 有种天然的娇憨。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开她了, 可他的手迟迟未动,视线也从许知雾的发髻渐渐往下移。

大约是被酒气蒸得热了, 她出了些微薄汗,一缕发丝蜿蜒贴在颈侧, 衬得雪白的越发雪白,乌黑的越发乌黑, 这缕发丝很长,一直没入她的衣襟深处。她的领口也被蹭得微微松开,要露不露,幽幽的香气不知从哪儿徐徐钻出来。

长久的压抑的思念,在此刻如野草般疯长。

谢不倦心口微痒,也觉得热了, 玉白的面上悄然染上红晕。

得移开目光, 得放开他。

再抱下去,他就不像个哥哥了。

忽然, 许知雾翻了个身,纤细的腰肢贴着他的手掌转了一圈。

而后面朝他,热热的呼吸往他颈侧喷洒,长长的睫毛甚至扫到了他的下颌。

她轻轻呢喃了一声, “哥哥……”

嗓音娇娇甜甜, 满是依赖。

这一声轻唤便如一点火星, 倏地点燃了他心里的某样东西。

谢不倦发现, 他拥着许知雾的时候不再是单纯地想要安慰她。

他闻到她的发香,会想要离她更近一些,去细细地嗅。

看见她雪白的颈项,红润的嘴唇,竟想要一亲芳泽。

他抱着她,想要将她揉进身体,不满足与单纯的拥抱,想要与她有更紧密的联结。

心里那把火烧得旺,让他轻轻喘、息起来。

或许席上的酒,虽不烈,但后劲足。

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已经醉而不自知。

让他几乎辨不清对许知雾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早已变质。

谢不倦克制地起身,拉开许知雾缠上他的手臂。

而后一个人走到窗前案边,坐下来,撑着额头,头一回感到茫然。

为免自己借着酒意陷入遐思,谢不倦随意地找了本书翻开。

这时绿织敲门进来,大约是催许知雾回房。

谢不倦不待她出声便竖指于唇,轻声说,“她睡了。”

绿织愣愣地点点头,见他就着烛光看书,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而许知雾则躺在床上衣着齐整,不由悄悄松一口气。

随即又愕然,她为何会有那般担心?

领会到谢不倦有意让许知雾在他的屋里歇下,绿织硬着头皮说,“公子,我们姑娘还是回自己屋里睡吧,您舟车劳顿,正是需要好生休息的时候。”

“不打紧,我在马车上已经休息够了。”谢不倦不动声色地瞧了绿织一眼,见她面露为难,像是戒备他对阿雾越过兄妹的边界,又不敢把这种戒备表露出来。

遂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叫醒她吧,醉了酒的阿雾,可不一定叫得醒。”

他确实该被戒备的。

谢不倦捏着书卷,嘴角悄然弯出一个自嘲的笑。

“好。”绿织如获大赦,小跑到床边,先是瞧了谢不倦一眼,而后俯身去唤许知雾,一声声的“姑娘”都没能唤醒她,于是上手去轻轻地推。

绿织渐渐着急起来,唯恐谢不倦张口就要留宿她家姑娘,偏偏她并没有多少理由可以拒绝。

就连她那些担心,都像是空穴来风,仅凭直觉罢了。

眼前突然一暗,是谢不倦走到了她的身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烛光都遮蔽殆尽。

这个人,连走路都没有动静的。

绿织收敛起对谢不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惧怕,悄悄地抬眼看他。

见他神色始终是温和的,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来吧。”谢不倦说着,俯身去抱许知雾。

她的身子都给睡得暖暖和和的了,软软地贴在床榻上,抱她的时候像是在挖一团乳酪,又轻软,又黏糯,还担心不慎弄碎了。

终于抱起来,许知雾横躺在他的臂弯里,并没有从睡梦中惊醒,甚至因为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走出屋子,外头凉意沁骨,骈州的深秋总是这般,白日尚还不算太冷,一入了夜,就毫不留情地冻起人来,冷得只差下一场雪了。

许知雾往他怀里钻得更深,脑袋也往他颈侧拱。

谢不倦弯起唇角将她拥得更紧。

绿织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后头,看着谢不倦横抱许知雾的背影。或许是她想多了,公子并没有借机留宿她家姑娘,反倒主动帮忙将姑娘送回去。

谢不倦走得稳稳的,许知雾睡得香香的。

而绿织,则在后头揉了揉她的太阳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该少看一些了,她想。

翌日一早,又是个明媚通透的清晨。

许知雾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迷糊,她揉着眼睛,感觉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跳得活泼。

好像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让她醒来的这一瞬就对新的一天抱有满满的期待。

许知雾敲敲脑袋,终于完全清醒。

对。

是哥哥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今天还不用去书院,那么她就可以和哥哥玩了!

许知雾不再赖床,轻快地掀开被子走下地,叫绿织碰见了,迎上来问,“姑娘不多睡会儿?昨日姑娘醉得很呢。”

“不用不用。”许知雾说,“外面天气这么好,赖床就是浪费光阴。”

绿织不禁腹诽,平日里怎不见她家姑娘说这话?

再看许知雾面上真切的笑容,绿织暗叹一声,公子对姑娘的影响太大了。

“快快,给我梳洗吧。”

梳妆的时候,许知雾又让绿织给她换了新的花钿,梅上染雪的模样,娇艳中又有清冷,和她今日雪白毛领的梅红披风相得益彰。

她怀揣着期待走到松风院的垂花门前,时隔三年,松风院的主人终于回来了,松涛也从门房那边做回他原本的活计,此时拿着根笤帚一边扫地上的落叶,一边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显然心情颇好。

见了许知雾,松涛扬声对屋内喊道,“公子,姑娘来了!”

不一会儿,谢不倦走出来,回身轻轻将门带上。

他穿了身月白色长袍,外罩玄色大氅,两肩处也有雪白的绒毛,一如既往的温雅洁净。

许知雾目光上移,从他高束的玉冠瞧出他这也是一身要出门的打扮,而后无声地笑了。

“阿雾,早膳吃了没?”谢不倦走过来,说了句最日常的话,将许知雾大清早看见他时产生的恍惚感瞬间打破。

日光洒在她面上,许知雾明白了,这只是寻常的一天,以后的日子里她也会这般,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哥哥。

“还没呢,我叫绿织端过来,和哥哥一起吃。”

用早膳的时候,许知雾给谢不倦说起这些年骈州的变化,“之前爹爹为了安置流民商旅,允许他们在街边摆摊,时间长了弊端显现,爹爹便叫监管司将他们登记在案,在老街市那一大片都划给商人们做生意,其他地方都允许摆摊了……老街市的糖画师傅还在那里,他的小孙子也在跟他学糖画的手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