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别去, 不是发烧。”

哥哥的声音清雅沉静,但他却用一只手撑在了门上,将她圈在怀里。

他并未压住她, 却让许知雾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阿雾, 你回自己屋去, 哥哥没事。”

许知雾听着这句话,目光却垂下来, 看着哥哥另一只搁在她腰侧的手,与他的言语相反的是, 他的手动了,轻轻地慢慢地摩挲, 从侧到前,按着她的腹部。

倒像是不放她走了。

许知雾茫茫然,又隐隐感到心慌。

哥哥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许知雾的脚趾微微蜷起,眼睫直颤,“哥哥……”

“阿雾, 你走吧。”与此同时, 哥哥却俯身,将头搁在她的肩上, 滚烫的气扑上来,他却说,“天太热了。”

哥哥真的很反常。

许知雾还是觉得哥哥生病了。

她正想张口再劝哥哥去看郎中,哥哥陡然将门拉开, 而后推了她出去。

随即“啪”地一声, 很利落地关上了门。

从屋里传出他的声音, “阿雾回去用了晚膳, 早些歇下,不要再过来了……哥哥没事,只是觉得热。”

屋里不是置了冰盆么?怎么还热成那样?

许知雾很疑惑,但不妨碍她松了一口气。

方才哥哥的样子太奇怪了,让她觉得慌。

许知雾走后,好一会儿,谢不倦才重新打开门,叫了绿水进来。

“你拿这个去找张太医。”谢不倦从袖中取出一块沾了些许“补汤”的帕子,目光有些沉。

他极其厌恶失控的感觉。

尤其在他珍视的人和事上。

绿水接过来,明白这块帕子沾上的东西多半有问题,是什么,怎么解决,都需要去找张太医之后回禀殿下。

张太医就住在府上,绿水退下之后急匆匆去找了他,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回来禀道,“殿下,张太医认得这汤药。”

谢不倦看向他。

“张太医说这是宫内太医署的壮、阳方子,不仅如此,还额外添了几味助、兴之药。”

谢不倦竟然并不很意外,当即问道,“如何解决?”

“张太医建议殿下——”绿水顿了顿,悄悄瞧了眼谢不倦的脸色,一对眉毛古怪地扭了扭,“行、房。”

谢不倦坐着没动,两颊泛红,额际已然生出细碎汗珠,他闭了闭眼,“除此以外。”

“殿下,张太医说这方子药效极大,强忍伤身,还会生出幻觉。因此用过这药的无一例外都会看见心底深处最想见之人,从而纾解出来。”

“……绿水,准备一桶冰水。”

“殿下!”绿水急道,“张太医料到殿下会如此,再三与属下说,不可用冰水,不可用冰水,比强忍还要伤身呐。”

“去准备一桶凉水。”

绿水离开之前还是犹犹豫豫的,频频看他,谢不倦终于说,“只是沐浴,你放心。”

待他将一桶桶井水提进耳室,倒入浴桶之中,再出来时明显察觉到谢不倦的呼吸声已经重得可以听见,脸色也越发绯红。绿水心里担心极了,生怕他家殿下不听医嘱坏了身子,当即鼓起勇气说,“殿下不是喜欢许姑娘吗?为何不与许姑娘……”

谢不倦抬眸看他,目光沉沉,绿水便知殿下兴许是不愿唐突了许姑娘,遂退而求其次,“那属下去给殿下另外找人?殿下放心,此事属下绝对不会叫许姑娘知道了。”

“不必多言,出去。”

“殿下……属下发誓,此事绝不会有任何后患,若有违誓言,属下愿自刎谢罪。”

绿水的忠心无须多言,但他理解不了谢不倦所思所想所求。

谢不倦不再斥他,叹了一声道,“绿水,你去门口守着,这是命令。”在绿水无奈地垂首走出几步后,谢不倦又添了句,“切记,勿要放阿雾进来。”

“是。”

绿水这才意识到,许姑娘在他家殿下的心里竟然重要至此,便是再难忍受,也不愿碰她。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殿下喜欢许姑娘,许姑娘也不排斥殿下,甚至待殿下十分亲昵,殿下为何不肯与许姑娘行、房呢?

反正看殿下这架势,是要娶了许姑娘的,就是当提前洞房。

尤其现在情形特殊,不能以常理论之。

他一个没有心上人的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殿下为何还非要等到成亲之后?

同一时间,许知雾也在沐浴。

她有些心不在焉。

想的尽是哥哥方才将她圈在怀中的场景。

许知雾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哥哥碰过哪里,她也去碰。

是软软的,也还算细吧?

她咽了咽,突然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手跟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水面,而后脸腾地烧着了。

那哥哥当时又在想什么呢?

又想,哥哥平时不会这样碰她,这一次这样反常,怎么看怎么像是生病了,只是他自己不承认,不愿叫郎中。

许知雾气闷地想,哥哥喜欢逞强,之前总说他在与二皇子摔断腿那一次他并没有怎么受伤,可她知道不是这样。偶尔她撞进哥哥的怀里,绿水都要用忧虑的目光看一眼哥哥的胸膛。

换上寝衣,绿水拿了帕子要给她绞干头发,许知雾却看了屏风一眼,而后起身走过去,凑近了去听哥哥房里的动静。

有水声,哥哥应该也在沐浴。

许知雾又退回来,任绿水为她擦干头发。

过了一会儿,许知雾又走到屏风边上,小声喊,“哥哥,哥哥?”

哥哥没有应她。

照理来说,哥哥的床榻离屏风很近,在安静的时候容易听见她的喊声。

许知雾忧心忡忡,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哥哥发烧昏倒了,而青山绿水又不会贸然进哥哥的房间,是不是都没有人发现他昏倒了?

“哥哥?你睡下了?”

还是无人应。

许知雾看着屏风,心里挣扎。

……

谢不倦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眉心蹙着,分明方沐浴过,却仍不断有汗珠落下,将他半干的长发又沾湿了。

这药起效并不快,但极难忍受,欲、望如细小的虫子,不断地啃噬他。

谢不倦从这药中感受到了父皇想要皇孙的决心。

但他不愿。阿雾还没有嫁给他,甚至此时还将他当做哥哥。

或许隐隐有一点喜欢他的苗头,但也正因如此,他不能功亏一篑,不能唐突了她,不能令她害怕。

谢不倦不断用这样的想法劝慰自己,胸膛起伏,眼睫细细地震颤起来。

拳越攥越紧,汗也越出越多。

此时有脚步声渐近。

带来一缕清香凉爽的风。

随即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贴在他额上,那人惊呼,“哥哥你果然发烧了!”

谢不倦睁开眼,视线迷蒙,好一会儿,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