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诶?!”刘桂云也傻眼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去拦着她们。

可她们本就是自己叫过来的,又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才在门口遭这样的罪,现在外面待不下去了,总不能真的把她们都赶走。

可她们有那么多人,北屋才多大?根本就不够待的,何况四哥极不喜欢她们,大虎身上也还有伤。

“大姐,四姑……”她试着喊了几声,可众人根本没心思理她。

实在是太冷了!让她也在外面待半宿试试?

知道她不想让她们去,可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厚着脸皮过去挤挤,还能有什么办法?

找回面子是很重要,但跟命比起来,算啥?

众人一窝蜂拥进北屋,根本拦都拦不住。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干脆收敛了情绪,故作热情地把她们迎进房间。

好在她们四房是两个小子,可以跟他们阿爹挤一挤,好让刘家姐妹待在里间。这样一来,即使没办法睡得安稳,光是在房间里喝喝茶,也比在外面要强一下。

“吵死了。”阿森翻来覆去睡不着,烦躁地说,“四叔为什么让她们进来?这是引狼入室啊!”

阿林把冰凉的脚搁他腿上,迷迷糊糊的:“可以啊,都会用成语了。”

“睡觉。”阿木言简意赅,“不然出去。”

兄弟俩立马闭上嘴。

过了会儿,阿森突然小声说:“外面好像下雨了。”

阿林很想和他说话,顺便嘲笑那几个人一番,但大哥刚刚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他不敢。

不过,就在他忍着笑意,想冷静下来睡觉的时候,他听见了阿木的笑声。

他一笑,阿森也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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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落了雨,到早上转成了雨夹雪,雪不大,等不到落地就被雨水化开了。

孩子们最讨厌这样的天气,不像单纯的雪天,积雪了还可以出去玩。雨夹雪既冷,又潮,路上还全是稀泥。

而且,下雨天路滑,爹娘都不让他们去后山找东西,怕有危险。

闲的没事,那岂不是只能到四房围观了?

还没到吃早饭的时候,阿森哒哒哒跑到四房门口,就见江敬武坐在桌边,手里横着柄烟杆儿,时不时裹一口,胡子拉碴的,十分颓废。

“四叔?”他试探着喊了声。

江敬全却没听到,两眼放空地望着门外的雨幕,房间里呼噜声震天响。

大虎在外间躺着,也是极力忍耐火气,像颗一点就炸的炮仗。

可不得了!

阿森跑回西屋,同爹娘说了这事,爹娘只是叹气,让他别管,也不要打扰四叔。

没戏好看,阿森又开始练习他的埙。

刚玩了没一会儿,对面的人就陆陆续续起来了,一个个昏昏沉沉的,见到阿森就瞪他。

阿森反而吹的愈发起劲。

最后,昨天那些人全起床了,无一不是顶着两个硕大的眼袋。

外面雨夹雪渐停,刘家姐妹在北屋简单吃了点东西,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走之前,还不忘到二房门前叫嚷,说什么,三天后在公堂上见。

看来他们早就找好了讼师,刻意来闹的。

这帮人。

柏秋懒得理她们,温柔地指导了几下阿森的指法问题,之后去了厨房。

大伯母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烧火做饭。

本来她们感情就不错,上次柏秋给她划了银子之后,大伯母愈对她的态度愈发好了起来。

“怎么起这么早?”大伯母问她,“待会儿有事?”

她很了解柏秋,知道柏秋不会做饭,也不会说她这个,两人聊了会儿天,过程中,柏秋告诉她,自己其实是给蜚蜚煎药的。

“蜚蜚怎么了?”大伯母疑惑,“看上去好好的,不像是生病了啊。”

柏秋如实道:“的确,这么长时间咱们都没发现,还是别人提醒,让做些药膳补一补。”

边说,边拿出炖汤的砂锅,在大伯母的指导下,炖了锅银耳汤。

甜甜的,小孩儿应该喜欢。

蜚蜚又吃不完那么多,干脆早饭的时候端上桌去,让女孩子们一块吃。

胖墩看姐姐妹妹们人手一碗,他也想吃,可伯母们都说这是给女孩子吃的,他只有尝一口的份儿。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他也想吃,胖墩越想越委屈,为什么不给他吃?

三婶见宝贝儿子耷拉着脸,内心很想让女孩子们分他一碗,可昨晚烤鸭的事情,三哥已经教训过她了,若还在这个问题上丢人现眼,也说不过去。

只得违心地训胖墩:“吃什么吃?怎么别人都不要,就你馋!说了给女孩子吃的,你是女孩吗?”

“不是。”胖墩扁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下回能不能煮点男孩子吃的。”

不然,这对喜欢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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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膳,就要去宁大夫那儿喝参汤,效果会更好。姐妹俩于是在早饭后去了宁大夫家里。

宁大夫穿上了新的厚棉衣,不再像往日那样只窝在房间,而是知道撑伞出来接她们。

“昨夜突降大雪,窗外那个风啊,房子都要吹走了。”宁大夫苦笑,“还好你们提前备了棉被和棉衣,替我谢谢你阿爹。”

边说边切参片,闲聊似的:“老头子我是无所谓的,主要就是那孩子,昨夜里又起热了。”

“难啊。”宁大夫说,“马上就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

要是他以前的性格,绝不会跟两个孩子说这些。可能是一个人闷太久了,也可能是他真的舍不得这个男孩,才会总下意识说起关于这个男孩的病情。

“费了我这么大力气,唉。”宁大夫说,“也是命罢——八年前,我曾发誓再不行医,现如今,想救人也救不回来了。”

或许是被老天爷收了饭碗,能做的都做了,人就是不醒。

除了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他做出忧虑的神色,蜚蜚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本以为他很快就能醒过来的,谁知竟混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蜚蜚戳戳他的手背,阿瑾没动,可是他昨天明明是有力气的呀。

“阿瑾。”蜚蜚突然一阵难过,仿佛看见了他死去的样子似的,呜呜地哭了起来,“阿瑾!”

阿柔和宁大夫:“……”

“乖孩子,等过几日再哭啊。”宁大夫被她的模样可爱到,摸摸她的头,不再说丧气话了。

蜚蜚的情绪却已经酝酿好了,用力握住阿瑾的手,突然拔高音量:“一哭我的娘,受了多少屈啊!”

这首《哭坟》,还是昨晚从刘家姐妹那里听来的,因曲调千转百折,歌词简单易懂,蜚蜚一下子就记住了,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