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3页)

现在这人说什么?

回娘家?

罗二柱好悬没让他给气死,看他的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

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势单力薄的,他们却有六个人。

“可不是吗?”罗二柱假笑两声,“等着啊,我这就回去拿钱。都定下的事情,你们还给拉回来,可真是的。”

边说,边跟飘着似的,跑远了。

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以后,有点儿犹豫了,看向大陶:“怎么办?”

“你听他瞎扯。”大陶重新扶起平板车,“回家。”

他们本以为罗二柱实在吹牛,没想到的是,他一溜烟跑回家之后,居然真的翻箱倒柜就开始找钱。

“你干什么?”江雨兰让他给吓着了,“你不是去找人起房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二柱也不理她,找到钱,拿够尾款的数量就要往外冲。

江雨兰却拼命拦着他:“你干嘛?!”

“我干什么?我去大陶家还钱!”罗二柱两手钳着她的肩膀,憋屈地说,“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说我吗?啊?你干的好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本来也是不想给钱的,可今天被人这样一通奚落,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

“我已经知道错了。”江雨兰顺势抱住他,“我不该乱花钱,可我也只是想让别人看到咱们家的风光,想为你出头啊!”

罗二柱心中五味陈杂,竟然也流下泪来:“但是现在,适得其反。”

江雨兰哑口无言,既怕他同自己离心,又舍不得钱,简直哭得天都要塌了。

“大陶家离咱们这么近,这样做确实不方便。”罗二柱说道,“本以为他老实,拖欠几天不会做什么,可谁知道,会咬人都狗不叫啊。”

拍拍江雨兰的肩膀,他说:“就给他们罢。”

接着,补充了一句:“我过几天就回郡里,隔壁村的人若是来要钱,你就明说:咱们暂时没钱,给他们打个欠条。”

“能行吗?”江雨兰说道,“不能退吗?若他们年年都来要债怎么办?”

罗二柱摇摇头,说:“没办法啊,只能找机会把剩下的砖售出,两相折抵,否则,光是买砖就要掏空家底了。”

“都怪我。”江雨兰以退为进,坐在那儿,绞着手帕抹眼泪。

罗二柱却并没那个耐心去安慰她,拿上钱就走了。

还了大陶家的钱,大陶家又不情不愿地将砖给他们送了回去,一连跑了三趟,村里人看得真真儿的,前因后果早就嚼烂了,见了他们家哄笑。

又因为江小花的事情,和柏秋做了约定,见了人还就得喊,这个爷爷那个嬷嬷的,无异于游街示众、公开处刑。

这一切,自然都记在了江敬武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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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武越刻越顺手,还专门找铁蛋和滚子他爹做了几个趁手的工具。

佛珠的粒数果然是有讲究的,江敬武找人问过。

对方告诉他,除非是有特殊地位的大师,一般信徒用的都是一百零八颗,是为了表示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江敬武也听不懂,反正是信徒说的,应该是没错。

珠子不大,且要尽量大小均匀,并非易事,几天下来才刻了一串,手都给磨出了水泡。

——这可就不能论斤卖了。

江敬武在灯光下端详着自己做的佛珠,越看越满意。

至少也要卖它个两百文一串,才对得起自己这日以继夜的辛苦劳作!

他心想,这简直比雕菩萨费劲多了。

直到临行前,也才刻了两串出来,装在背囊里,完全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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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再三交代柏秋和几个崽子,一定要看好草棚里的东西——前些日子他都是睡在草棚里的,说是为了守砖瓦。

天冷,别人都说他傻,也总觉得不会有人去偷,但他就是不放心。

“放心罢,晚上我去守着。”阿木拍拍胸脯,说完又觉得心里没底,忙扯上一旁打算盘的阿林,“二弟也会和我一起去的。”

阿林:“???”

一听这话,阿森也忙说:“我也会去的!”

“那你俩去罢,刚好,”阿林继续打算盘,头也不抬,“我在家保护阿娘和妹妹们。”

阿木却威胁地捏他的肩膀:“那就咱们三个轮流去,阿爹请放心罢。”

阿林回想了一下草棚对面的山神像,还没去守夜,就开始瑟瑟发抖:“那、那还是一起去罢,还能壮胆。”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担当,既然能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加上大伯和四叔也会过去帮忙、江三伏时刻盯着大伙儿,建房子是不用担心。

他觉得忧虑的事情主要有两件。

一个是刘桂云回娘家去了,至今音信全无。张氏先前有问过江敬全的意思,还借哄孩子的契机问小虎,要不要把他阿娘接回来,江敬全在旁没吱声儿。

当是心有芥蒂。

可江敬武总觉得这样不上不下的,也不说休妻,也不说和好,始终不是个事儿。

反正现在已经分家了,他做什么决定,都影响不了他们二房——他尊重老四的意见,但总觉得继续放任下去,迟早成个个隐患。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小闺女儿,蜚蜚。

虽然蜚蜚现在已经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了,但他总是不放心,尤其宁大夫一直让她过去喝参茶、参汤的,每次孩子都皱着鼻子往下灌,实在叫人心疼。

之前一直没抽出空儿,直到几日前,天气渐暖。他便上喊着张氏去了一趟宁大夫的家,说是治腿,实际上是想让老娘过去问一下。

宁大夫果然如先前所交代阿柔的那般,张氏一过去,他就将自己的发现跟张氏说了。

而张氏听完回来,那叫一个愁容满面,晚饭都没怎么吃。

江敬武一直在新房子那边干活,吃完晚饭才来找她。

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没有直接告诉他,反而问:“当年你救柏秋回来的时候,她是不是中了毒?”

“中毒?”江敬武面露惊异,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我不记得有这一茬儿。十多年前到今日,县里那些庸医都没换过,医术连阿柔都比不上。当时只给开了止血、治外伤的药,没说什么中毒,怎么了?”

见张氏脸色不虞,他也着急了:“宁大夫到底跟您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