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幸运

“怎么了, 我的朋友?”

小蜘蛛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大大取悦到了地狱的君主,黑发青年满目担忧,起身朝彼得的方向靠, 试图越过他徒劳阻挡的手臂去看发生了什么。

“啊, 别……”

彼得还来不及阻挡,黑发青年已经轻轻摁住他的手臂, 关切地瞟了几眼发出莹莹蓝光的小方块。

“啊, 是我们。”

小蜘蛛听见还没有被现代文明社会荼毒过的该隐愉快道,“这真是个奇怪的角度,有谁偷偷拍了照片吗?”

“是的。”

彼得一边默默在内心流泪,一边不忘回答, “现代社会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存在,即使是我也没办法阻止每个人的偷拍。他们还会经常让我和他们打个招呼什么的——我是说,有的时候确实很好,但也有的时候会给我带来麻烦——我是不是又说得太多了?”

随着他这样叙述, 黑发青年脸上原本好奇的笑容消失了, 看上去有些严肃。

“我的朋友, 你似乎并不喜欢人们进行这样的拍摄。我说得对吗?”

“倒也不至于不喜欢,就是会让我陷入各种麻烦……我是说有时候。”

黑发青年盯着他, 也不说话, 彼得只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确实不喜欢别人这样拍摄我, 戴着头罩的时间还好,不戴的时候会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们又不知道是谁拍的照, 三明治店里有太多人了。”

“我可以让你知道。”

该隐突兀道。

他再次伸出手, 彼得都快对他的这个动作有心理阴影了。

“——别!”

在彼得跳将起来之前, 该隐这次只是轻轻地在手掌中一晃。

那是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连小蜘蛛这样动态视力极强的人都没能看清具体。

“走吧,我的朋友,我们到这里的外面去。身在漩涡中的人总是更难看清周围的人群,在外面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好啊,”彼得在卡座里去摸书包,准备起身离开,“当然可以。”

“在那之前,稍稍等我一下,我的朋友,可以吗?我需要去一趟盥洗室。”

该隐把一只手搭在年轻人的肩膀上,感觉到他很放松的点了一下头,于是他起身离开卡座,背影不紧不慢。

彼得目送他的离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继续低头苦闷地玩起手机来。

纽约市民实在是太能八卦了,鸡叫的楼层到现在已经盖了几千。

“这帮人都不用上班的吗?不用吃晚饭的吗?”彼得又挠了挠头,在头发被自己抓成暴风鸡窝之前先停了手。

如果不是假期原因,就是小蜘蛛自己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学校。

他又刷了五分钟,这才想起自己打开手机的真正原因:他是去搜索该隐的故事的。那个连离去的背影都要吸引一三明治店的人脉脉凝视的黑发青年。

与此同时,亚巴顿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立刻摘下了眼睛上硬糊弄上去的美瞳。

灯光明亮,打在他脸上,更加显得惨白的惨白,黝黑的黝黑,山羊角无法自控地从他的头颅处生长出来,弯弯绕绕,裹着流下来的血液。

地狱的君主把自己反锁进隔间里,下一秒,他便出现在酒店顶楼,希斯莉的卧房里。

这里现在已经空无一莉,只有一条项链在空中平缓地悬浮着。

正常人看见了要大叫着有鬼,而亚巴顿却视若无睹,甚至把周围的窗帘拉得更紧了一些。

电话铃刚响到第二声,他已经弯腰低头,拿起了手机,滑动解锁。

“喂?”他柔声说,“是爸爸吗?”

任何人在这里都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讶。亚巴顿的嘴唇几乎没有挪动,但希斯莉本体的声音被极为清晰地发出了。

布鲁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有些失真,因此显得更加冷沉。

“希斯莉,是我。”

亚巴顿手握着薄薄的手机,已经开始起身走动。

“爸爸,纽约好好玩!我点了好好吃的怀石料理,还在这里看见了夜景,斯塔克先生人真的很好,他还去接了我和肯。接下来我想去野餐,如果天气再暖和一点的话——爸爸喜欢野餐吗?”

答录机上,希斯莉本体叽叽喳喳,无忧无虑,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而一只小鸟的啁啾,足够驱散任何不快。

“你玩得开心就好。”

布鲁斯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交代了两句,让希斯莉尽快回来,就挂了电话。

但亚巴顿的耳朵足够灵敏,能听出他的声音比接电话之前要舒缓很多。

等挂了电话,布鲁斯停止了对比音频的分析仪,确认那边的定位和人都没有出错,这才再次开始工作。

亚巴顿也伸出手,轻慢地勾了一下,示意那条钻石手链再度自己飞回到床头柜上。

阴影包裹着那条钻石手链,隔十几分钟就会动一下,完美模拟了希斯莉平时的作息。

地狱的君主身材高挑,异瞳长发,面容只剩下纯粹的邪恶,作出这样的动作时,完全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为了捕食无辜少女的灵魂才选择降临。

然而下一秒,亚巴顿的山羊角和异瞳突然飞速褪去,长发也瞬间缩水,先是变成大学校园里那个受害者的模样,然后又渐渐稳定在“该隐”的形象上。

卧室的镜子倒映出他的脸,轮廓柔和,充满古典美。

该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为什么?”他轻声问。

【谎言契约:5%】

还没有人真正被他哄骗着签下任何东西,然而亚巴顿塑造出的该隐形象似乎过于成功,比如彼得·帕克就已经完全相信了谎言。

但在谎言契约不受控制地令亚巴顿开口时,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曾经迷惑过。

为什么是该隐?

如果真的会控制不住说出谎言,希斯莉自以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挑出该隐这个名字。

而控制她这样向下说的,并不是任何人,而是谎言契约本契,那张古老得即将腐朽的羊皮纸。

“你给我用的都是已经被用过的东西?”亚巴顿忽然对着虚空问。

【…………】

系统心虚到寂静。

比起希斯莉本体和游戏系统贴来贴去,亚巴顿显得更加冷淡,几乎漠然。

“隐藏任务,还是我去除不掉的麻烦?”

【请你成为该隐。】

系统嘀哩嘀哩叫了两声,文字在光屏上无声滚动,展开了一张空白的地图。

“我现在已经是该隐了。”亚巴顿凝望着那张地图,脸上扭曲出一个让人胆寒的微笑,“你在说什么呢?”

【请你成为该隐。】

系统坚持道。

亚巴顿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你画的地图是沙漠?”他问,“不会是沙漠宝藏之类的东西吧,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