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第2/3页)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她,她只是个闯入他寝宫,身份不明的人而已。

她望着他问:“我留下,你能救我吗?”

喉咙口,那句“当然”鱼刺一样卡着他,他没说出口,他干嘛要救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可他又不想她就这样走,这宫里太静了,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所以他咽下了那两个字,与她说:“我连你的姓名,你为何出现在此,又逃什么命也不知,如何救你?”

乔纱垂下眼,看着自己系腰带的手指,心中计算着,他敢呵斥一个小太监救下她,可他敢忤逆谢兰池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系好腰带,抬起眼来对他说:“我走了。”

他愣在那里,她竟真要走?这么果决便要走?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脚上也没穿鞋,却是绕过他要挑帘出去。

他几乎是跟着她转过身,张口便说:“你头发还没干,再过一会儿外面的侍卫换班……”

他脑子里全是乱的,他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留她干什么?

可她顿住脚步,他心里就有一点点开心,又忍不住说:“你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侍卫换班你再走,安全些。”

她回过头来望着他,明亮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问他:“你想我留下来陪你说会话吗?”

他不知为何忽然被这句话击中了,心头又酸又孤寂。

是了,这宫中太静太孤寂了,他自从来到宫中就没有一个人,与他聊聊天,说说话。

这里全是谢兰池的人,他们不敢与他说话,甚至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和谁说了什么,然后去禀报给谢兰池。

这座宫殿,这个皇位,就是个巨大的牢笼,他想念在行宫的日子,山很高,水很清,总是有许多林中的动物在行宫中跑来跑去。

行宫中虽然人也很少,可那些全是他熟悉,从小长大的玩伴。

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他的兔子也死了。

他没回答她,他不想承认自己如此可怜。

可她却也不再逼他,点点头与他说:“那我等到头发干了,侍卫换班再走。”

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开心。

外面的公公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在门外问道:“圣上在与人说话吗?”

他们在殿门外探头想要来确认。

面前的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腕子,将他拉进了内室,快步跑到榻前,拉上龙榻的床幔,拉着他一起钻进了床幔了。

殿门被推了推,没推开。

他望着她,她缩在床幔里警惕的样子和兔子一样可爱,他抿嘴偷偷笑了一下,撩开床幔对外扬声道:“朕要安寝了!你们这群奴才若再吵朕……”

他竟一时语塞,他从来没有威胁过人,他说不出口“砍了你脑袋”这种话。

听起来又蠢又恶。

他也想不出别的话语来。

他放下帘子偷偷看她,他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一定被她揶揄。

可她只是笑了一下,忽然手掌撑在他的膝盖上,探身凑近了他的脸。

他的心一下子跳得要飞出喉咙,浑身随着她的靠近而收紧。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用什么擦干头发?”

他愣怔地眨动了一下眼睛,耳朵热透了,他还以为……她要做什么,说什么。

原来只是说这个。

他心慌极了,忙侧开头,在榻上翻找,随便拉起了一条柔软的毯子递给她,“这个吧。”

乔纱接在手里,也不客气地揉着自己湿淋淋的头发,心思没完全在他身上,因为她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她这样淋雨,又穿衣服,只怕会生病。

“宿主,您又不舒服了吗?”101也注意到她的温度有些升高,“您该喝些热水。”

不,喝了会吐,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

“可是您也不能不喝水。”101现在不担心宿主的任何策略,他只担心宿主的身体。

“你要喝点热茶吗?”对面一直在看着她的新帝开口问她,“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很不好,没有一丝丝血色,这一会儿功夫连嘴唇也有些发灰了。

她是在不舒服吧?

淋了雨,娇弱的兔子就会生病。

她摇了摇头,张口想说什么,又抿住了嘴,手指忙捂住了嘴,侧过身硬生生没干呕出来,声音却是哑了一些,与他说:“我可以借你的榻,躺一会儿吗?”

她在不舒服。

他能清晰地从她脸上看出来,她是想吐吗?

他往一侧挪了挪,她什么也没再说地躺了下去,就躺在他的腿侧,紧紧闭着双眼。

她的头发还没有擦干,垂在他腿边,将他的衬裤打湿,很凉很凉。

这么凉,怎么会不生病。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她不要喝水,他替她擦头发吗?

他伸手拽了拽她手里的毯子,小声问她:“你要我帮你擦头发吗?”

她侧卧在榻上,压着她的心口、肚子,也不睁眼,只是摇摇头说:“我想睡一会儿。”

她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坐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蹑手蹑脚地拉上被子盖在了她肩上。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就那么坐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侍卫已经换完班,她却在他的腿边睡着了,她的发还是潮的。

他听她的呼吸匀称下来,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她没醒。

他一点点拽出她掌心里的毯子,又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她没干透的发,又轻又柔地替她擦着。

她还在睡着,睡得那么乖巧,卷长的睫毛筛出一片阴影盖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看着她,侧身躺了下去,就躺在她的身侧,与她面对面地躺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他一起睡了。

在行宫时,他的小太监无恙常常睡在他的榻边陪着他,入了宫之后,他的匕首陪他睡。

他侧着身,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伸出手偷偷摸摸地抚摸她快要干的黑发,凉凉柔柔的黑发,像在抚摸他心爱的兔子。

安静的宫殿里,有她细密的呼吸在身侧,好像变得没有那么孤寂可怕了。

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念头,若是将她养在他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这样偷偷地养着她,该多好。

大雨的夜里,他抚摸着她的黑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做了个奇妙的梦,梦见他被软禁在这宫中,夜里握着匕首偷偷哭泣的时候,一只兔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没人发现这只兔子,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兔子的存在,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兔子。

他抱着他的兔子,偷偷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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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场梦被人惊醒了,有人在外一声声拍门,着急地喊他:“圣上、圣上快醒醒,将门打开,厂督大人来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