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克定厥家

“殿下千秋。”察觉身后有人,女子便回转过身微微福身道。

看愣神的人合起双袖提步登上城楼,走至城墙边俯视着汴河两岸的桃树,皇太子背起双手,“楚王妃可还记得在赵王府时本宫与你说过的话?”

萧幼清轻轻皱起眉头,“太子殿下的金口玉言,幼清怎敢忘。”

“之前的话,都是本宫的气话,你知道本宫的心其实一直都在你身上的,本宫不怕遭人唾骂,也不怕台谏的弹劾,只要你愿意,本宫这里,仍有你的位置。”萧幼清欲要回他什么,他便连忙接道:“你先不用冷言拒绝,本宫今日只问你一句话,楚王,真的就这么好么?”

萧幼清侧身看着卫楷,回道:“她不好。”旋即又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山林淡漠道:“是于你们而言,除我之外。”

“除你之外?好一句除你之外,还真是不留余地呢。”卫楷冷笑,“但,不见得吧,他百般疼爱你,那不过是需要你萧氏的支持,他如今顺从你,也不过是贪图美色,没有长久不衰的世家,也没有不老的容颜,他和我一样都是男人,这男人心里想什么,我又岂会不知?”

“贪图?”萧幼清低下头冷冷一笑,旋即抬起头凝着卫楷,“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

卫楷提步本想跨前一步,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向前,“是,本宫当初也是有所图,但本宫待你是一片真心,你怕帮助了本宫本宫会反手灭了你们萧家,可是你想过没有,古来哪个君王不会这样做呢?不管是我,还是他楚王,你有问过他么,他若登了位可会放萧家?姜家?”卫楷摇头,“他不会,因为帝王从来都是权字当先,情字在后。”

萧幼清并不否认卫楷说的话,无论是最后是谁,一旦爬上了高位就再也不受约束,以楚王的为人及手段,又怎会留威胁在身侧,“殿下说这些,也不怕太子妃伤心。”

“你们的心,都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是本宫日后暴病身亡,你们也不见得会伤心吧。”

“太子殿下还真是大度。”

“不是本宫大度,而是本宫想给你看,本宫对正妻的态度,太子妃是个性子单纯的姑娘,单纯的连自己的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卫楷冷冷的看着萧幼清,“她当初若做了楚王侧妃,才是真的受苦。”

“殿下撇清关系的速度还真是快,若不是野心作祟,何来这么多枉死,幼清是,官人是,那么殿下呢?”萧幼清转过身看着卫楷,“殿下这身锦袍玉带是怎么来的?”

萧幼清紧接着走近一步,睁着幽邃的眸子,“是从亲哥哥身上,扒下来的。”

卫楷被萧幼清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你别忘了,参与废太子的人里也有你,若不是你给的人,陛下怎么可能会废了他,且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萧幼清从卫楷身侧径直略过,她们上楼时皆未带人,附近戍城的军卒也被遣退,萧幼清顺着石阶走下,“殿下在东宫安寝的时候,记得让人烧个跨火盆,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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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带着满肚子怨火回到东宫,一只白色的狮猫从正殿跑出正好撞到了他的脚下,他便大怒的将其一脚踢开,“滚开!”

管这猫儿起居的内侍便吓得抱起被踢倒在地的狮猫俯首直哆嗦。

太子妃听见了猫的惨叫声便从殿内走出,从内侍怀里将猫抱起,“殿下气就气,踢这猫做什么?它又没惹着你。”见猫儿没有外伤,但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太子妃便焦急的朝那内侍道:“将它送去猫舍瞧大夫。”

卫楷觉得她大惊小怪,不以为然道:“一只舶来猫而已,本宫还踢不得它了?”

“殿下也知道是舶来猫,这海外朝贡陛下御赐的猫要是死在了东宫了,这么多个人这么多双眼睛,难道个个都会睁眼说瞎话,各个都敢欺君?”

卫楷被太子妃突然的训诫惊楞住,“你怎也变得和那些妇人一样了?”

太子妃低下头,“没什么,只是自从来了这东宫,妾无事时只能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嬷嬷是大内出来的人,她告诉妾不少事情,翁翁也说了,东宫是储君居住的宫殿不假,可受人膝盖的同时,也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废太子的下场,殿下不记得了吗?”

卫楷微微低下头,“山阴伯...”

一名东宫内侍从庭院口走进弓腰报道:“启禀殿下,执相来了。”

“梁文傅?”卫楷侧过身,旋即又朝太子妃道:“听闻翁翁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等回头抽空,本宫陪你回去看看吧。”

李氏只是抬头盯着并未应答。

卫楷见她如此便转身正对着问道:“怎么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朝堂上的传言,是真的么?”李氏轻轻皱起眉头,“他们说殿下和楚王...”

“有完没完?”卫楷当即冷下脸,对着周围的内侍与宫人骂道:“到底是谁在太子妃跟前乱嚼舌根?

几个宫人与内侍便吓得当即跪了下去,身子直哆嗦不敢吱声。

“妾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这些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外面对风言风语少听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宫调教不周。”卫楷不予理会太子妃的求情,对着院口喊道:“来人!”

闻声进来几个内侍,“殿下。”

“将这几个胡言乱语的宫人拖走,掌嘴二十。”

“是。”

“殿下。”李氏走近一步抓着卫楷的衣袖。

卫楷只是冷冷的将手甩开,“本宫还要去见执相,今日就不陪太子妃了。”

绯跑走到院子中央时摸了摸后腰的玉带?停下,旋即转身,“对,外面的人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但本宫并不是要与他争,因为本宫才是君,是我朝正统继承人,而他一个庶子却起了觊觎之心,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此不忠不孝之人,本宫怎能放任?”

李氏欲要上前一步说什么,只见卫楷又冷道:“李琳宣,本宫可以依着你的性子,可以宠你,但外面的事,妇道人家不懂的就不要掺和过问,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休要怪我不讲情面。”扔完话的人转身离去。

“楚王,楚王,什么都是楚王!”一路上,卫楷连踢翻了石子路边的几个盆栽,也将两旁的内侍吓得不轻。

听闻前废太子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如今换了一个人,有些内侍与宫人从内侍省重新回到东宫当差,新主的脾气比旧主更甚。

梁文傅在殿内端着袖子站了好一会儿,等到茶都凉了才见到一身红色出现。

梁文傅上前提起下摆,以稽首之礼跪拜,“臣,叩见太子殿下。”

卫楷遣退了所有人后并未去扶他,迳直从身侧略过走到榻上侧靠着小桌子坐下,轻轻抬手道:“又不是什么大典,参政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