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皇以间之

西夏·都城

除却边境各地的防守,李元灏将全国的军队调往西平府,只在京畿留下一支精锐由心腹侍卫统领。

中宫内,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铜镜前试着今日新得的胭脂,“互市不是停了么,这胭脂大将军是从哪里得到的?”

将领走到女子身后弓下腰凑在她的耳侧小声道:“皇后想知道么?”

镜子里一男一女,一个眼神轻浮,一个体态娇媚,女子拿起胭脂盒伸手沾了些许点到将领眉心,旋即用指尖轻轻往下下划,“桌上给你备了酒呢,吐蕃的葡萄酒。”

将领将她欲要收回的手一把握住,眯眼笑道:“皇后赐酒给臣,臣不敢不喝,可臣要是喝醉一时冲动…”将近半睁着色眯眯的双眼,“轻薄了皇后,那该如何是好?”

女子伸出另外一只白皙的手捂嘴笑道:“将军可不是一时冲动吧?几次夜宿中宫,将军就不怕陛下发现?”

将领将手松开,放声大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被发现了我便夺了他的城让他腹背受敌。”

女子起身拉着他的衣禁走到桌边坐下,替其斟满一杯酒,“他是个疯子,整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宫里原先那么多女人和孩子都不知道被他弄哪里去了,如今忙着打仗呢他不会回头的,后面的事他哪还有功夫管,再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有没有命回来谁又说得准呢。”

将领摸着胡须将女子端来的酒一饮而尽,“果真好酒。”

女子旋即叹道:“自从进了这破地方是哪儿也不能去,还不如在那傻大个的后宅里呢。”

将领摸着她的柔手,故作情深道:“我带你走你可愿意?”

女子瞧其一眼,“你,你敢么?”

“睡都睡了,有什么不敢。”

女子便捂嘴大笑,“那我今夜可不留你,你敢我还不敢呢。”

“我...”

“大将军,西平府急报,敌军破城,陛下命您速速调兵支援。”

将领拍桌而起,欲要转身离开时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这就走了?”

“别闹...”

女子放下手,“谁闹了,你现在去支援可想过私通的后果没有?你觉得以他的狠毒,你能被分成几段?”

下肚的酒开始在腹中翻滚,如一团邪火烧在将领的身上,只觉得血脉喷张犹如第一次夜宿于此的那晚,“你又在酒里下药了?”

女子转过身,欲擒故纵道:“你走吧,陪你的陛下打仗去吧,至于解药你去拿盆冷水,或者随便拉个女子...”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武将便弯腰将其一把扛起,“我见过各色各样的女人,什么解药也比不上你销魂。”旋即进入屋子将人放至榻上。

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指卷着他的一束小辫子,“你们男人不都是一个样么。”

----------------------------------

黑烟从城池各角冒出,守军因为城中动乱而军心大乱,城内鼓衰力竭,城外则鼓声齐鸣,重甲步兵持长戈列在最前方,整齐划一。

——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咚咚!——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咚咚!咚咚!——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关中秦语唱起的战歌回响在天地之间震耳欲聋。

伴着战鼓与战歌,攻城的气势高涨,城楼上防守的士兵接连被神机营从楼上打落。

干元十二年二月,西平府发生内乱,至暮春初天刚刚亮城池便从内被打开,西平府沦陷。

原本以为撑到春天宋廷就会撤兵,届时他们好调头攻打在后方牵制的西州,然直到城破也没有等到京畿的援军到来。

李元灏率冲散的残余部队逃到黄河边,沿着黄河北上,一路狂奔却还不停的大骂道:“援军为何不来?竖子误我!”

都城守将与皇后私通一事早已经传到心腹耳中,因没藏家领兵,心腹知道李元灏的脾气,害怕会因此杀了统兵的没藏氏而让军队再生内乱,所以一直压着消息未报,“陛下...”

李元灏扬鞭一刻也不敢停下,“说!”

“月前都城传来消息,皇后与留守的枢密大将军...私通。”

黑马踩着黄河边的石头突然崴脚绊倒,李元灏也因此栽了跟头,大怒的拔出弯刀,“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心腹连忙跳下马,“臣...”

还未等心腹说完,李元灏手里的刀便被鲜血染红,旋即合起刀跨上心腹的马匹,咬牙切齿的看着一颗瞪眼的人头,“知瞒不报,真是该死。”

李元灏此举将身后的一众武将与军士都吓了一跳,因为倒下的人可是君王最为信赖的武将。

李元灏提起缰绳,“尔等若是还有敢欺君罔上者,这便是下场。”

攻陷西平府之后,皇帝命霍青与萧云泽分两路乘胜追击,其余者留在受损严重的西平府处理善后。

天子亲兵骑御马赶上追击的将领,“霍将军!”

霍青领着一支轻骑兵边打马边回头,见是天子身侧的禁卫老朋友,便高声问道:“天子可是有旨意?”

禁卫驱马上前与之并行,小声道:“官家有密令,杀无赦。”

“...”霍青不解,“追赶的时候李老将军不是说要活捉么?”看着禁卫的眼神,霍青旋即抱拳点头,“臣明白了。”

干元十二年二月,霍青将敌军围困于黄河边,浴血奋战一场后将李元灏活捉,本要立即斩首,动刀时还是犹豫了一番,便将其带走关在一个已经逃难无人居住的草屋中亲自看守并秘密派人回去报信。

西平府收拾出的屋子里,祁六将皇帝胳膊上的伤口缠好,心疼道:“官家这外伤大小也有不少处了,又不肯让军医好好瞧瞧...”

“只是一些小的外伤而已,军中伤亡惨重,那些将士更需要军医,而且若不是为了朕,他们也不会死。”此次带出的皇城司亲兵死伤过半,几乎每次出战都能见到身侧的人因为保护自己倒下,所以时常被噩梦惊醒。

“就要进入暮春了,天气回温,这些伤口不好好处理是要化脓的,若圣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官家每次出去总要带一身伤回来。”

“好了,我这受伤的人都没喊疼呢,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我这些轻伤已是万幸了。”皇帝侧头瞧着金甲上好几道砍痕,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算是胜了。”

“官家。”禁卫走到屋门口,“霍将军派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

士卒一路疾步入内,平息了一口气单膝跪道:“陛下,霍将军已经俘获敌军主帅李元灏并将其关在一处屋子中。”

皇帝准备起身,旋即眯起双眼极为谨慎小心道:“你家将军与谁最为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