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驾崩(第2/3页)

对了,为父让你安排的事,安排妥当了么?”

“这我哪敢怠慢,西城守备本就是咱家举荐上去的人,巡城司里也是儿子以前在的衙门,儿子只是去透了点儿风声,他们马上就心领神会了,保管出不了岔子。”

“交出一扇城门,到时候也差不多够给大爷二爷一个交代了。”

“就是不知道野人那边,是个什么说法。”

“野人,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牲口罢了,吃饱了喝足了,折腾够了,自己也就去了,知道他们为何没有急着打这里么?

野人怕啊,怕燕人。”

“所以才……”

“你还不算太蠢,既然哪一方都不想看着局势彻底糟糕下去,那局势,就不可能糟糕到哪儿去。

等大爷二爷他们入了颖都,大爷登基,东面儿,安抚好野人,西面儿,再和燕人低个头,日子,也就能这般过下去了。

咱们到底是姓司徒的,这日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也是,燕人的肚皮再大,也不可能一口气吃那么多,会破的。”

“哎,就是这么个道理。”

“砰!”

就在这时,内宅的门被从外面撞开,一群家族护卫开始不断地后退,手持着刀却不敢阻拦来者。

“放肆,是谁,是谁!”

司徒春生老爷子气得大叫起来。

司徒有成也站起身,他的眼神比自家老爷子要好一些,他看见为首的,居然是自己的二弟和三弟四弟,以及一众第三代,里头,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

“奉陛下旨意,诛杀逆贼!”司徒有德开口喊道。

在其身后,一众司徒家子弟抽出了自己的兵刃。

“畜生,畜生!你们是要反了天么,要反天了啊,老夫我还没死呢,还没死呢!”

“靖安王司徒春生,勾结野人叛逆,意图谋反,诛之!”

司徒有德的目光环视四周,

“尔等放下兵刃,退开!”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

二儿子带着自己的弟弟以及一众第三代的少爷们,杀上门来,要杀自己的亲爹,这,他们这王府的护卫该怎么做?

不得已之下,诸多护卫一同让开。

这一幕,正如司徒春生老爷子先前所说的,这是司徒家的家事儿,外人何必要掺和?

司徒有德持剑上前,走到自己亲爹的面前。

“逆子,尔敢!”

“噗!”

“额……”司徒春生。

没有过多的废话,剑锋已然刺入了老者的身躯。

司徒有德又很果断地将剑拔出,

司徒春生老爷子捂着自己的伤口跪伏了下来,原本整洁的白须已尽被鲜血染没。

“畜生……畜生……龙椅上的……是畜生……带出……一群……一群畜生……”

司徒有成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二弟,自己的二弟是武者,武道修为不弱,而他司徒有成则没有练武,是个文官。

“大郎,二郎。”

司徒有德喊道。

长房长孙和次孙拿着刀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老子。

“你们……你们……孽子……孽子……”

司徒有成不敢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会有拿刀对着自己的这一天。

两个年轻人脸在颤抖,眼睛泛红,

大郎则开口喊道:

“司徒家和野人,势不两立!”

言罢,

一刀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二儿子也闭上眼,对着自己的父亲挥舞下了刀。

这是一幕人间惨剧,

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人去哭泣,因为没有时间去悲伤。

司徒家祖上曾是晋侯麾下一名猛将,在开创三晋之地的大业中屡立战功,后来家族开枝散叶至今。

晋室早已衰微,三家早坐大,司徒家的子孙在这里,其实就是国姓。

祖先的荣光,似乎早已经消散在了遥远的历史长河中,光靠每年的太庙祭祖,已经难以维系和追忆了。

如今的司徒家子弟,除了少数依旧能够入朝堂上做官的以外,基本都是以富贵散人为主。

颖都城内,那些遛鸟遛狗的爷们儿,差不离脑门儿上都得顶着“司徒”俩字,就是有失势的,但仗着祖上余荫和关系,也能将日子过得下去,最差最差的,也是不愁吃穿用度的。

在颖都,司徒家子弟犯事,则交由宗人府处理,衙门无权干涉,这些年来,每一代的司徒浪子们,也没少干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糟粕事儿,说是颖都一害也一点都不为过。

而如今,

这些公子哥少年郎们,从家里翻出了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先祖曾穿过的祖传甲胄,取下了早已经被供奉着却已然很多年未曾挥舞过的家传兵器。

家族长辈,但有其他心思的,直接就对其手刃,敢阻拦的,也直接砍杀出去。

颖都街巷内的茶馆,至今仁仍流传着当今陛下年轻时在颖都浪荡为非作歹乃一众小霸王头目的故事。

那是当年司徒雷是为了自污,保存自己。

待得其从南方入军旅后,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峥嵘一生,再回颖都后,昔日的颖都小霸王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獠牙,不仅仅是将自己两个哥哥发配出去,同时抓住了大半个朝政大权。

这段故事,一直在颖都各家二代之中流传,甚至每每自家长辈因自己的荒唐而呵斥自己时,他们也会搬出昔日陛下的事迹,拧着脖子反驳道:

“吾乃凤雏自污也!”

年轻一代,视司徒雷为偶像;

而中年一代,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曾和司徒雷一起喝酒一起欺男霸女过的,最差的,也是在后头摇旗呐喊叫好过。

后来,伴随着司徒雷的崛起,又随着他们自己年岁的增长,已为人父,甚至有些已为人祖父。

当年和陛下一起浪荡街头称兄道弟的时光,只能在不小心喝多了几杯后才会泛起了。

但眼下,当那个男人下了诏书后,很多人,动了。

街面上,越来越多的司徒氏族人开始出现,其中,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甲胄,有的不合身,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有的人提不动刀,只能拖拽在地上,憋着脸通红。

此时的他们,说是乌合之众,都有些抬举了。

但每个人眉宇之间都萦绕着一股子煞气。

妖兽,喜欢讲究个血脉传承,越是强横的妖兽,他们血脉之中就越是容易保存下一些天赋能力。

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祖先的传承,在不知道多少年后被唤醒。

颖都城内,数千司徒氏族人出了东城门,他们的右臂上,绑着白纱,在看见那辆先祖遗存下来的战车时,在看着那历代司徒家先祖牌位时,所有人都缓缓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