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出殡(第2/4页)

大家,其实都在勉力维持着,等着真正有资格的话事人进入。

终于,

大皇子到了。

今日,颖都下起了雨。

但自入城一直到皇宫正宫门的这条道的两侧,可谓是挤满了当地百姓。

下至黔首上至权贵,每个人都希望这一场雨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场新生。

野人、阴霾,种种的一切,最好都退散得一干二净。

这座城里,还残留着明显的血腥味,因为司徒雷在奋力一击前,都城里,曾进行了一波大清洗。

他尽力地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都给做了下来,他留下的摊子,不算多好,但也称不上太烂。

这一点,大皇子的感触尤为深刻,一座虽然惊慌,却没有乱象的都城,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而言,当真是太过重要了,这相当于是给燕国送去了一个稳定的战争后方。

大皇子身下的貔貅,刚刚成年,黑色的毛发,睥睨的眼眸,彰显着属于它的桀骜。

和它不同的是,大皇子整个人却没有身为“天朝使节”的恣意,他很平静,连带着其身后的一众甲士,也都显得极为肃穆。

先锋军是李豹,而不是李富胜,这是大皇子的安排,因为李富胜的习性,谁都清楚,这是一个动辄喜欢杀人品尝血腥的总兵官,让他单独地前来负责这座人口众多的都城,实在是过于冒险。

眼下,李富胜则跟在大皇子身后。

李豹倒是没有跟着进来,大军在外,总要有一个真正的话事人在。

道路两侧的成国百姓对这位姬家的皇子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因为绝大部分人的心底,还是以迷茫居多。

成国,司徒家,真的落幕了么?

很多人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一排排黑甲的骑士以及他们的黑色龙旗,无一不在宣告着这座大城的易主。

皇宫的大门,早就被敞开,成国禁军整齐地跪了一地。

他们没有试图去挑衅这位大燕皇子的威严,也没有去妄图再做些有的没的的尝试,这些日子,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也是一种煎熬。

宫内的停摆,政务的停滞,城内城外宫内宫外的种种一切,都让他们有些草木皆兵。

眼下,

是到解脱的时候了。

从最开始燕国的主动停战,再到靖南侯远征雪原,以及先前的司徒雷的安排,外加那一场大胜所奠定而来的基调;

这一场主权政治的交接,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铺垫,所以到这一步时,才显得“顺水推舟”。

或许,

在酒楼的角落里,在私塾的偏房,有年轻书生正在买醉,有年老先生正在独饮。

酒水里,流淌的,是对故国的最后一些怀念。

军寨不为人知之处,将门大院,司徒家子弟的屋舍内,也有人正在舞刀弄剑,发泄着全身上下的都快溢出来的不忿。

是有不少人不甘心的,

但他们的不甘心,

在这大势之下,

只能略作点缀,却根本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村口杨柳垂老,尚且能让人感到唏嘘,何况这数百年传承的基业将覆?

大皇子下马,李富胜也下马,其余甲士策马整齐地排列在宫门外。

绑上黑纱白布,大皇子和李富胜二人一起步入宫门。

死者为大,这是传统;

何况死去的还是一国之主,其人在驾崩前的那一场奋击之中,更是为其赢得了不少身后名。

大殿内,

诸位成国的臣工齐齐跪在地上,大皇子和李富胜走入其中。

灵柩前,成国宰辅孙有道站在一侧,手持敲钟,礼部尚书亲自送香。

灵柩后,一身白孝的司徒宇正跪坐在那里,他抬头看了看已经走进来的大皇子,又看了看身侧盛放着自己父亲遗体的灵柩。

司徒宇还小,因为司徒雷自己,本就不算老。

或许,大行皇帝还没有来得及去着手调教自己的接班人,因为他觉得时间还早,早到他觉得并不需要急着去做。

但这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司徒雷走了,留下一个十岁的国主,本着燕人的豪气,是不至于对这幼子下手的。

最起码,这一支,这一脉,可以得到延续,终燕一国,富贵可保。

大皇子上香后退后了几步,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李富胜随后上香,而后跪在大皇子身后。

“燕国大皇子东征大元帅姬无疆,为成国大行皇帝悼!”

“镇北军总兵李富胜,为成国大行皇帝悼!”

随即,

叩拜。

周边跪着的成国大臣们也都纷纷长舒一口气。

大皇子和燕人,已经给足了面子了,大家,也就都能对大行皇帝有个交代了。

这场戏,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唱完,然后,翻篇。

孙有道敲了一声钟,

喊道:

“孝君回礼!”

有些愣神的成国国主司徒宇这才有些懵懵懂懂地起身,面向大皇子,又跪伏了下去。

大皇子随即起身,

向灵柩那里又走了几步,

开口道:

“军情谨慎,无疆来慢了,耽搁了大行皇帝安眠,无疆在此向大行皇帝请罪。”

言罢,

大皇子再度跪伏了下去。

孙有道再敲了一次钟,

重复道:

“孝君回礼!”

逝者已逝,活人来祭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着逝者说的,但逝者的态度,得由活人来回应。

司徒宇明显还有些畏惧这位身上带着杀伐气息的燕国皇子,

此时大皇子距离他比先前近了,

使得司徒宇越发紧张起来,

有些磕磕绊绊地回应道:

“军情……要紧要紧……父皇……父皇知道……知道的。”

好不容易说完,

司徒宇马上又跪伏了下来。

大皇子站起身,伸手搀扶起司徒宇。

当其双手触碰到司徒宇肩膀时,大皇子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位幼年国主的身子,在颤抖。

这应该不是装的,毕竟才十岁的孩子。

哪怕是成年人,面对这种天崩一般的局面,都魂不守舍,更别说是他了。

家和国,几乎在同时崩塌,年幼的国主,根本不知道如何扛起,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扛,以及……敢不敢去扛。

孙有道再次敲响了钟,

长音喊道:

“礼成!”

所有文臣武将勋贵在此时都站了起来。

其实,整套礼节,其他人早就做完了,所欠缺的,也就是代表着燕国意志的姬无疆过来补完这最后一缺。

大行皇帝下葬,姬无疆不来,就不算礼成。

大皇子环视四周,从胸口取出一份名黄色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