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入盘中(第3/4页)

何初只顾着在心里计较着,这一顿饭吃下来,又得白杀几头猪。

一听妹夫这般说,

马上道:

“这是在京城哩,咱还是得小心点儿。”

据说,这京城里的牌坊砸下来,砸中了人,这十个人里头,得有五个是大官儿哩。

燕捕头却摇摇头,

叹了口气,

道:

“我已经小心了这么多年了……”

说着,

燕捕头又低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这个倒贴自己的女子,

他笑了,

道:

“现在,我不想小心了。”

……

陛下的銮驾,出现在了皇子府邸。

皇子府邸是皇子们的居所,当年,因为先皇喜欢“求仙问道”,所以宫内建造了很多庙宇,当代燕皇继位后,一改风气,僧侣术士这类的,抄家流放或者充入刑徒之列,这些庙宇则改建成了朝廷的办公用所。

也因此,燕国的皇宫,它不似其他国家的都城皇宫那般工整,并非是四四方方的样子。

不是没人上书过重修皇宫,但都被燕皇给驳回了。

捷报频频传来,靖南侯的折子,也送上来了。

战后封赏,其实也在里面,但具体该如何操作,还需交给李九郎他们再去议一议。

一场意料之外的波澜,终于被平息,燕皇身上的压力,也一下子少了不少。

其实,对于司徒家,他原本只是想着让其归附。

但野人事情的糜烂,加上后来楚人的参与,使得大燕不得不调遣兵马和钱粮,去打了这一场大仗。

这些消耗,本不是燕皇所预想的。

比起残破的三晋之地,

他其实更想做的,

是伐乾!

乾国太富饶了,但他文弱,上次三国大战,虽然取得了割裂三晋之地泰半的成国,但对于乾国,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打击到,只是让其颜面扫地。

然而,

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富裕的一个国家,你不能一下子将其打死,让其缓过劲儿来,等其厉兵秣马之下,日后再想收拾,就难了。

对野人的战事,大大阻碍了燕皇原本的计划,攻乾之战,只能暂时搁置下来,也不得不搁置。

且就在昨晚,在乾国的密谍司传来了一个消息,由魏忠河亲自送到御案。

乾国官家准备册封祖家、钟家为国公,同时还连带着为一众将官赐爵。

最重要的是,

要为当年刺面相公的事,进行平反。

这件事,还没公布出来,只是腹案。

但由此可见,自己那位邻居,已经借着上次的大战,清理掉了朝堂上那几位相公的影响力,尤其是那位韩相公刚刚致仕归乡,后脚就要平凡其当年亲自整出来的刺面相公案,当真是一点脸都不给那位韩相公留。

这也意味着,士大夫阶层对乾国的影响力,正在空前地被削弱,武将的地位,正在不断地提升。

这一则消息表明,

那位邻居皇帝,

已经不是在厉兵秣马了,

而是在……磨刀霍霍了。

借了朕的刀,剔除了他的阻碍。

因为这一则消息,燕皇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已经预感到了,几年后等到燕国准备好了,再去伐乾时,其难度,绝对会比前年高出太多太多。

就连三晋之地的大捷消息,也因为这件事,被冲淡了不少。

同时,今日正午七皇子在皇子府邸放风筝时,不慎跌入了池塘之中,受了惊。

本就心思有些烦闷的燕皇干脆摆驾皇子府邸,来看看自己的幼子。

燕皇是皇帝,但他也是一位父亲。

只不过,和世间其他父亲不一样的是,别的父亲,是为了子女可以不惜一切,去给予;

而他,可能子孙对其的意义,一则是国家的传承,二则是满足他偶尔兴起的想含饴弄孙的需要。

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还是留有不少爱护之情的。

因为其他的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已经不可爱了。

七皇子府邸的宦官侍女们惊慌地跪在地上,

但对这件事,

燕皇并未去大加株连,

在床榻边看了看自己的幼子,见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也不似要发风寒后,就放下心来。

幼子床榻边,

放着那只哨口风筝,

就是放到天上去后,会传出清脆哨音的风筝。

做工精美,设计巧妙,看着,确实是极有趣。

七皇子靠在燕皇的怀里,有些忐忑,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这风筝,是谁予你的?”燕皇问道。

这风筝,可不是寻常物件,一看就是精心打造出来的,市面上,也很难买得到。

“回父皇的话,是六哥半年前送儿臣的,六哥知道儿臣喜欢玩这些,所以时常做一些玩具送我。

父皇,六哥的病,到底好了没有啊,儿臣,儿臣想去看看六哥,儿臣想六哥了。”

“乖,你好好休息,待会儿再喝一碗姜汤,你六哥的病如果好了,会出来的。”

“是,父皇,儿臣一定听话好好喝姜汤。”

七皇子苦着脸说道,很显然,他不喜欢那种味道。

燕皇又在七皇子身边留了一会儿后才走出了房间。

魏忠河在门口候着,没进去,怕打搅天家骨肉亲情。

燕皇伸手揉了揉眉心,

随口问道:

“成玦最近在做什么?”

六皇子被发配到南安县城当一个捕快,是燕皇亲自贬谪的,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出密谍司的耳目。

当然了,燕皇不会每天都去看他干了什么,他事儿多,儿子也多,真顾不上的。

有时候想起来了,倒是会随口问一下魏忠河。

“回陛下的话,六殿下刚刚纳了一个女子。”

“纳妾?呵呵,他日子倒是过得轻快,哪里都苦不得他。”

魏忠河有些犹豫。

“不是纳妾?”

“回陛下的话,似乎,不像是。”

“说明白了。”

“是,陛下,那女子姓何,不是风尘女子,是正经人家的女子。”

“何家?”

“是南安城里,卖猪肉的一家。”

“他,娶了屠夫家的女儿?”

“是的,陛下,而且,那户人家似乎还催着六殿下,带着自家女儿去见亲家,论婚事。”

“亲家?”

“是。”

“呵。”

燕皇呵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

燕皇又“呵”了一声。

“陛下,是那屠夫家的女儿,主动对六殿下以身相许的,何家,本是不愿意的,现在是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何家着急了。”

“倒贴”这俩字,魏忠河还是说不出口的,但意思,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