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黎明(第2/3页)

姬成玦伸手,拿起桌上盘子上的一块话梅,送入嘴里,

笑道;

“老四,估计得吓瘫在地上。”

“哆哆……”

又一封信被投送上来。

张公公拿起信纸,看了一眼,

禀报道:

“四殿下收到旨意提领宫中防务,被吓瘫在了地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啊……”

姬成玦笑了起来。

这情报的投递,并非意味着一个人投了两次;

而是两个人,在短时间内,都投了,且以最快的速度,先后送达到了这里。

第一个,应该是曲公公身边的人,至少,也得是曲公公的心腹,甚至,曲公公可能知道他有这个心腹,且选择了默认。

大内的宦官,还是红袍太监,混到那个地步,哪个不是人精,都是当着别人心腹再反踩别人上位的主儿,岂能那么好掺沙子?

论整个大内,宦官和尚宫之类的,姬老六的关系,绝对是诸皇子之中最好的一个。

但他,

不是开拓者,他是这份关系的维护者;

真正缔结这个关系的,

是他的母亲。

要知道,现在能在大内当上红袍大太监的,十个里头有八个,早年是王府或者东宫里头的老人。

在他们还是年轻的小宦官时,在他们还最战战兢兢最谨小慎微时,

在他们还最稚嫩最容易被感动被感化时,

是那个女人,

用财力,

不,

也不是财力,

不仅仅是给钱,而是给予了其他的一些比钱财,更容易让人被感动的东西,钱财只是附加品;

是那个女人,在那时,就为自己的儿子,打下了一段铁一般的香火情。

宫内生活,是灰白色的。

不少大太监小憩时,或者看着烛火发呆时,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自己生平的一些温暖画面,这是人之常情,痛苦的事情,谁会喜欢没事做搁那儿反刍?

而那种温暖的画面里,必然会有那个没有丝毫架子笑起来很温暖和煦的女人。

另一个消息,自然是来自四皇子身边的人。

能够看见四皇子最狼狈模样的人,必然是进来后,搀扶他起来的亲信。

“主子,陛下让四殿下提领宫中防务,是为了什么?七皇子也是,这是要将所有皇子拉进来,打擂台么?”

姬成玦摇摇头,

道:

“老四既然那天在烤鸭店说了,他不会去争那个位置,那他就必然和那个位置无缘了,这是连小七都不如。

无论是父皇,还是两位王爷,都不会允许一个关键时刻没担当的皇子来坐这大燕未来的龙椅的。

颖都那边的消息还没传来,但我觉得,冉岷应该要升官儿了。”

“主子,陛下这是……”

“当爹的,再不心疼儿子,但终究也是自己下的蛋,呵呵。”

姬成玦伸了个懒腰,

又取了一颗话梅丢入嘴里,

“这是怕我狗急跳墙吧。”

“陛下这是在防着主子您?”

姬成玦的眉毛微微一挑,

道:

“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

“不过,孤就是要他亲眼看看,明日的大朝会,孤是怎么把他立在身前的太子,给打下来的!

老爷子一世英名,

但就是有一点,

他是没办法的,

他去后园荣养太久了,这次回来后,又不可能大动干戈去清理。

现在,

是老爷子最怕的时候,

他不仅想要开创一个更好的局面,同时,还会小心翼翼地将眼前还不错的局面给保护好。

当年,

南北二王军队入京,

其实,

门阀已经服软了,形式比人强,老爷子完全可以从容收拾,但老爷子不,他偏要马踏门阀,一举清扫个干干净净。

现在的他,

没那个魄力了。

天子,

就得有天收拾!”

姬成玦又拿起一块话梅,捏在指尖玩弄着;

“一出好戏,这是又要安排内外了么。张伴伴。”

“奴才在。”

“孤现在其实不担心明日的大朝会,孤现在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主子您吩咐,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这时候,

有些情报网络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就比如今夜传递来的消息,不是不能传递,而是太快了,快,就容易出纰漏,就可能暴露。

但无所谓了,因为决战已经来临。

一旦输了,

你留再多的底子在手里,又有何用?

“这个,你查不到,就是砸上咱们在京城的所有人手,也都查不到,等查到了,也传不回消息,因为太远。

那时,

京中的局面,已经定下了。”

“主子想查什么?”

“孤想知道,等天亮后,南北二王,到底还会不会在京城里。”

“……”张公公。

“平西侯府,安东侯府,就这么巧,都安排在两座王府的隔壁?平西侯府还好一些,都是新整理出来的府邸,再看看靖南王和姓郑的关系,住一起,很正常。

但老大呢?

老大是去过北封郡,

但现在人镇北王的儿子都找回来了,

老大还有什么脸主动向人家跟前去凑?”

“主子,安东侯府是早就立下来的。”张公公提醒道。

“是啊,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姬成玦脖子后仰,

手里的话梅抛起,

“老爷子好活儿,可惜不能像当年在南安县城听书时那样,丢块碎银子看赏。”

书房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南北二王的动向,咱们查不出来的,唯有一个人,他可以知道。”

“主子,您说的是郑侯爷?”

“就是他,田无镜会瞒住所有人,却不会瞒他。”

“奴才这就让侯府的人……”

侯府里,是有眼线的,但提前和平西侯府的女管家打过了招呼。

大家心知肚明,留了个传话的人。

“我就怕,姓郑的不敢告诉我。”

“主子……”

“我更怕,姓郑的,会敢告诉我啊。”

不敢告诉,是因为这分明是父皇的旨意,原本隔岸观火的平西侯,也被拉入了局。

帝王一怒,在最后关头,又是在这燕京,一旦入局,相当于是主动背离了君王,这是极大的风险。

这和在大宴上为自己起个头撑个场子可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皇帝的旨意,必然是让他保密的。

他敢说出来,就是欺君。

姓郑的一向喜欢明哲保身,将自己的命看作比天都重要的事,不向自己传这个口风,也正常。

而且于国于民于大燕霸业,都有站得住的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