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舒服(第2/3页)
咱祖孙俩在这儿,死得越是敞亮,燕京那边儿,给的抚恤就越是丰厚。
爷爷娶了您,您也享用了这么多年的范府富贵;
一饮一啄,自当还的。”
老祖宗双拳攥紧,怒目圆瞪。
范正文笑容和煦,文士姿态。
“真是我孙子,真是……我亲孙子。”
“老祖宗现在想拧断我脑袋还来得及,否则,孙儿就得下去布置了,横竖,多撑几日是几日不是?
万一呢?”
“万一……你有什么消息了?”
范正文摇摇头,道:“孙儿这是在逗您开心,尽尽孝。”
说完,
范正文一甩衣袖,转身,走出了小院儿。
走到外头后,他特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得,脖子还在。
这时,一群身着白衣的死士奔赴而来,跪伏在范正文的面前。
看着这群白衣死士,范正文眼里,有些许唏嘘。
养死士,是富贵大族所必须要做的,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些,终究只能算是小道,如果眼前跪伏着的不是一群死士,而是一群知兵的强将,那该多好。
“啪啪啪。”
范正文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
这大白天的,自己怎么就做梦了呢。
手放下,
范家家主恢复了平静,
开口道;
“去,这两日来联系过老祖宗的人,都杀了,我最讨厌吃着我的饭还想要掀我桌子的人。
将他们的尸体,挂到街面上去。”
“遵命!”
“遵命!”
当此之时,已经容不得再去行什么怀柔分化之策了,但这种酷烈手段,也只能起一时之效罢了。
但,
范正文也没做梦能坚守很长时间。
唉,
待得身边的死士接到命令退下去后,
范正文有些感慨地环顾四周,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座府邸了。
这世上,没人是神,范正文也不是,这位范家家主在和自己老祖宗说话时,并未作什么遮掩。
这城,
这家,
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吧。
就是可惜了,这府里的莺莺燕燕,当年的金钗们,也都长大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得安排人看着她们,一旦城破了,可不能遛了,范府十二金钗在这楚地,也算是有些名气,得齐齐整整地在祠堂里守节挂个白绫,才算是有话头,总好比被糟蹋了去。”
范正文行走在府,左瞧瞧,右看看。
看着看着,眼圈儿就开始泛红了,瞅着瞅着,这泪珠子,就有些挂不住线了。
深吸一口气,
再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
范正文强行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这时,有下人前来通报:
“老爷。”
“怎么了?”
“屈培骆领着麾下人马,到了咱城下,要咱开城门。”
原本的计划里,屈培骆应该在范城南面的各处军寨中坚守,范家会给他们接应和接济,可屈培骆却直接下令,领着自己麾下的人马,全都来到了范城。
范家人和屈家人,曾是奴仆关系,虽说现在身份地位颠倒了,但正因为这颠倒过,所以彼此之间的忌惮,可谓是刻在了骨子里。
“呵呵呵。”
范正文笑了起来,
道:
“开城门吧,让他们进城。”
“这……老爷,真要开城啊?这姓屈的会不会进城后直接把咱们给卖了?”
“卖就卖了呗,你当咱现在还能值几个钱?
唉,
谁叫你老爷我做买卖琢磨人心自认是一把好手,可论这带兵打仗,虽说看了些兵书,但还真不敢去伸手。
罢了罢了,开城去,开城去,我亲自去。”
……
范城的城门开了,
城门外,屈培骆看着在自己面前缓缓开启的大门,脸上虽然看着平静,但心里,却真的是有些讶然。
自己来喊开门,结果就真开了。
屈培骆身后的这些人马,也是觉得有些纳罕。
昔日的屈家少主,伸手向前一挥,
下令道:
“进城。”
……
屈培骆没进范家,因为范正文领着家将亲戚去迎了,二人直接落座于城内靠近城门的一座茶楼。
茶楼现在自然是没生意了,人心惶惶之下,谁还有心思喝茶呢?
恰好这会儿街面上不断地有尸体被挂起来,更是让城内的百姓们不敢擅自出门。
“挺热闹啊。”
坐在桌旁的屈培骆侧过头,看着街面上的动静。
“清理门户,让屈兄见笑了。”
当年,屈培骆是主子,范正文看见屈培骆得跪下来磕头自称奴才的。
现在,范正文喊一声“屈兄”,反而有些“礼遇”了。
屈培骆也认真看了两眼自家曾经的奴才,现在的大燕国少存的皇亲国戚。
大燕新君继位,外戚……显得格外简单。
母族只剩下了一个“小姨”,且小姨连带着的范家,还远在“楚国境内”。
亲族据说是普通人家;
这就使得至少在新君这一朝,想上演一出外戚干政,那真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同时,也正因为稀少,所以才更显得珍贵。
“我没想到你会开城门。”屈培骆伸手拿起一块茶干,送入嘴里,“我本想着你不开城门后,我也能和我的这帮手下有个交代,愿意散的就散了去,愿意继续跟着我的,我就带他们去齐山,落草为寇也好,等待时机也罢。
总之,原本我是没打算在前头为你范家去和独孤家的大军拼命的。”
许是因为进城了,所以屈培骆的话,很是直接。
范正文亲自倒茶,笑了笑,道:
“能理解。”
屈培骆麾下的人马,其实不少,但和独孤家的私军比起来,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如果能有拼命的机会,我倒是愿意去拼一下,可问题是,我就算是将这帮弟兄带上了战场,在独孤家军阵面前,也撑不住几个时辰。”
“现在呢?”范正文问道。
“有城墙在,就不一样了,是能守一下的,提前是粮草得足够,听说,你本家那里,被抄了?”
“嗯。”范正文点头,“谁能料到年大将军竟莫名其妙地从蒙山打进来了。”
“当年我在青滩边碰上平西侯时,也是一样的想法。”
明明自己占据优势,却莫名其妙地被那姓郑的带兵杀到了中军面前,一举击穿。
“粮草呢?”屈培骆问道,他关心的是这个。
“原本,算上那里的粮草,足够范城一年之用。”
“现在呢?”
“城内自己储存的粮草,够仨月吧。”
“还能支撑三个月?”屈培骆有些不敢置信,“你范家这几年,到底积攒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