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王八壳(第2/3页)

“你是否觉得今日守得还算稳?”

“是啊。”

“一般崩盘前,都很稳,固守待援固守待援,没希望,撑不下去的。”

“我知道这个意思,但我以为还能再拖几天。”

“我不喜欢赌。”

“我也是。”范正文附和道。

“把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吧。”

“好。”

……

“这屈培骆,有点东西,有点东西啊。”

年大将军在自己的帅帐里叉着腰感慨着。

“大将军,明日我等定然能攻上城墙。”

“对,大将军,明日我部作先锋,我部上下,愿为大将军死战!”

面对这些“山大王”和“水匪”的请战,年大将军重重地点头,道:

“好,诸位竭尽为朝廷效力,本将军以自己的将军位担保,朝廷,绝不会辜负诸位的付出和忠诚!”

“谢大将军!”

“谢大将军!”

“诸位下去休息和安抚部众吧,明日,还得攻城呢。”

“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

清走了这群“土匪”,年大将军在毯子上坐了下来。

帐篷内升着火盆,有些闷热,他不自觉地解开了甲胄的脖扣,扯了扯,通通风。

范城并未如想象之中一战而下或者自我崩溃,反而呈现出一种逐渐沉稳的架势。

这一情形,让年尧有些心烦。

这时,有亲兵前来禀报:

“大将军,独孤家派来了信使。”

“让他进来。”

“是。”

信使很年轻,进帐后主动向年尧行礼,却并非按照军中规矩跪伏下来,而是行半礼:

“参见大将军!”

年尧抬起头,看向信使,此时帐篷内无其他人,

随即,

年大将军直接跪伏下来:

“奴才见过八王爷,给八王爷请安。”

信使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望江之战时,跟着造剑师坐在花船上眺望过战场格局同时迎风撒尿过的大楚先皇第八子。

八皇子年幼聪慧,且早早地就站对了队;

燕国靖南王破郢都,一场郢都大火,烧死了圈禁在郢都城内昔日诸皇子之乱时被抓的那些个皇子。

故而,摄政王的兄弟,剩下的不多了。

一个是五皇子熊廷山,依旧为重用;

另一个则是摄政王素来喜爱的八弟;

年尧不是贵族出身,也不是外臣出身,而是家奴出身,当年,他是四皇子府的奴才,现在四皇子成摄政王即将登基,那他,就自然是皇室的奴才。

而当年曾在觅江船上吃酒还和年尧的船碰撞过的八王爷,也不见了当年的青涩和倨傲,马上上前,搀扶起年尧:

“大将军,这是军营,您身为一军之帅,怎能下跪。”

说着,

八王爷就准备也跟着一起下跪。

年尧马上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王爷。”

主仆二人一阵“寒暄”和“客套”,八王爷熊青安坐了下来,但却坚决没坐年尧的帅位,而是坐在了下手位。

“独孤柱国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让八王爷您来当信差?”

范城并非是一个标准的四方城,当初修建它时,范家就着重考虑了其军事作用,故而有点像雪海关的格局,沿着山脉修建的。

南北之间,虽说并非完全隔开,但在其他方向上想要摆开阵势攻城也很不方便,通过的话,也是有危险的,因为大军并不能按照以往在平原上攻城时将城池围堵得密不透风。

“是孤主动请缨的,孤想来看看大将军,出来前,陛下就曾与我有过叮嘱,让我尽量在大将军身前多听多看多学。”

年尧自然又是一副受宠若惊,八王爷则又微微起身,二人又是一番客套。

随后,

八王爷开口问道:

“将军,吾观这范城,城高险峻,这几日攻城下来的效果,其实并不尽如人意,对此,将军有何看法?”

“对面守城的,是屈培骆。”

“这孤自然是晓得的。”

“曾经的屈氏嫡长子,家学渊源,又得其父生前耳提面命,现如今虽然已叛离宗庙社稷,但这一身的本事,也是不差的。”

“不瞒将军您说,我还真有些惊讶,以前这屈培骆,在郢都里也是被当作笑话传说,谁成想,还真能有几分干练在。”

“王爷,要知道奴才现在脑门上还顶着一个年乌龟的诨号呢。”

年尧没直接说“年大王八”。

“也是,对上那位平西侯,一直输,也不能怪他。”

“不仅仅是屈培骆,范逆家主,那个范正文,也是经营一方的人才,这也做不得假。

这范城,

如果没有屈培骆,可能在第一日就被攻克了;

如果没有范正文,现在,应该也已经被咬开了。

一个善于军事调度,一个善于经营安抚,二者,缺一不可。

也正因有了他们两个在,这范城,倒是真快成硬骨头了。”

“唉,这样来看,倒是我大楚之损失。”

屈培骆曾是柱国之子,按规矩,不出意外会承其老子的柱国之位的;

范正文也是屈氏的家奴。

这一对搭档,本就是楚人,而且是楚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本该为大楚效力,现在,却在城内抵挡着楚国的军队。

“王爷,这会儿发出这样子的感慨,有些不合适。”

“是孤说错话了,对了,大将军以为,这座范城,到底还需攻打多久?”

“可能明天就拿下了,可能,还能支撑个七八日。”

“城内缺粮么?”八王爷问道。

“不缺粮。”

“那何以断定……”

“范家的老巢被奴才我端掉了,城内应该还有余粮,供给个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城内,应该要缺箭矢了。”

“哦……”八王爷若有所悟。

“王爷放心,范城,就是煮熟的鸭子,它飞不了。”

“半月后,就是皇兄正式登基之日,孤只是希望可以用这座范城,来为皇兄贺。”

年尧点点头,道:“这件事,奴才也一直记在心上。”

“可以?”

“必然。”

……

第四日,黄昏。

楚军收兵了。

屈培骆中了一箭,在包扎着伤口。

确切地说,他中了三箭,但有两箭是卡在甲胄缝隙里了,只有一根箭刺入了身体。

范正文掰着馍,送到屈培骆嘴里,吃几口,再喂一口水。

“府库里,还有存银么?”屈培骆问道。

“有,还有小库,本打算预备明日拿出来再分发的,我现在就去吩咐取来发出去?”

“不必了,明早送上城墙来,用银子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