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一晌贪欢(第2/3页)

“换一间吧。”

“是,侯爷。”

众人穿过厅堂,到了里间一个素净整洁一点的屋子。

郑侯爷坐首座,四娘站在郑侯爷身侧,剑圣老规矩,抱着龙渊,斜靠在一侧的柱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屈培骆和范正文站在下面,没自觉入座。

少顷,

有下人端上了茶水。

四娘下去,伸手接过,再递给郑凡。

一般在外时,郑侯爷的吃食,都得经过这一遭的流程。

揭开杯盖,刮了刮茶面,熟悉的茶香,沁人心脾。

没急着喝,而是就在手中端着,目光在四周看了看,道:

“这次,家底子,散去不少吧?”

“回侯爷的话,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郑侯爷像是在安慰。

等了一会儿,见平西侯爷没下面那句“以后再攒”这类的话了;

范正文跪伏下来,磕头道:

“侯爷,下官有罪!”

范家以前是商贾之家,商人重利,且范家还是国戚。

再者,家财散掉了,只要范家还是范城这一带的主人,财富,很快就能重新聚集起来。

自古以来,权和财,权财权财,都是不分家的。

如果平西侯爷后面加了句:慢慢再攒。

意味着以后的范城,就还是范家的。

既然没说这话,意味着平西侯爷不想让范家继续执掌范城了。

为何呢?

因为你有罪。

到了一定层次后,你是否有罪,取决于更在你上头的人。

范正文“毁家纾难”,坚守范城,有功;

但问题是,一个本该可以轻松拒守至少数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坚城,外加去年梁程还亲自带兵过来帮他理了理周遭的格局,竟然真的在遭遇打击时,只守了八天。

而在有罪还是有功的基础上,其实还有一条,那就是侯府是否已经认为,它可以将手伸入范城了,范家,已经没了继续利用和扶持的必要。

“范正文。”

“奴……下官在。”

“本侯一向佩服你在经商和细节拿捏上的本事,但范城这个地方,太过重要,本侯不想再这般匆忙驰援第二次了。”

“侯爷明鉴,下官自己也早就清楚了,其实,在这之前,下官就做好了打算,范城要是能守下来,下官就打算带着族人,迁移进燕地,去往燕京。

妻儿都在燕京城,下官也是想念他们了。”

郑凡点点头,道:“倒是不错。”

随即,郑侯爷又道:

“这次你坚守范城与本侯里应外合夹击楚军有功,本侯会将为你请功的折子,送上去的。”

“多谢侯爷恩德,下官,感激不尽!”

皇亲国戚,说得好听;

但那是在别的国家,尚且有外戚干政的事儿发生,但在燕国,正统的新君母族当年的闵氏,早早地就被灭了族,范家只是更远的一层关系了。

同时,范家毕竟是楚人出身,他国出身的人在燕国,想得到真正的重用往往困难更大,大多数情况下,会被高高地供起来,当个牌坊。

有平西侯的这次请功,

范正文自信于凭借自己于兵事之外的能力,

再考虑到新君的格局和脾气,

自己入燕京后的路,就顺畅多了。

到底是曾经的“土皇帝”,进了京,也不想从“孙子”再从头干起。

随后,

郑侯爷目光落在了屈培骆身上,

道:

“出征前,丽箐就显怀了。”

这倒不是炫耀,

也不是讥讽,

更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屈培骆并非是对公主心心念念放弃不下,而是他以后的人生路和发展,都离不开那个标签了。

这一点上,郑侯爷也清楚。

屈培骆磕头道:

“末将祝侯爷早得贵子,祝公主,母子平安。”

“丽箐与本侯提过,孩子生下来后,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本侯同意了。”

这就是屁话了;

郑侯爷虽然在外头到处当“干爹”,但绝不至于把自家孩子的“干爹”之位给到处送。

直白一点,

是这次屈培骆所表现出的能力,确实让人欣赏。

郑侯爷身边的顶级帅才很多,

治政的瞎子和四娘以及孙瑛,军事上的梁程和苟莫离。

历史上人家开国皇帝,有个一加一的标配就很幸福了,郑侯爷这里是几倍的幸福。

但再下一层次的,可以在地方上独当一面的,就不多了。

现在,也就金术可算一个,其余的,要么是能力有所欠缺要么就是身份属性上,距离真正的“自家人”还有点远。

屈培骆的一番各种反向骚操作加上命运的戏弄,

反而让他稀里糊涂地成为了让郑侯爷觉得比较亲近的……自家人。

这是郑侯爷事先没料到的,屈培骆本人,大概也没想到。

“谢……侯爷。”

认孩子当干爹,没别的意思;

你想走这条路,那本侯就帮你给这事定性。

日后,燕国若是一统诸夏,你的名声不会差的,因为接下来还有的仗要打,毕竟成王败寇嘛。

就算是没一统诸夏,这楚奸的帽子,也不会那么重,因为早就被染上了其他颜色;

历史风评,还是以喜欢风花雪月的闲人为主;

否则,也不会出现梦想回到南北朝、和民国的风潮。

所以,屈培骆是真的聪明,他竟然真的找出了一条给自己“洗白”的路。

“行了,本侯累了,你们先下去忙吧。”

屈培骆和范正文一同告退。

范正文也没提议让已经长大了的范府金钗们来伺候侯爷休息,因为四娘站在那儿呢。

郑侯爷是真的累了,

先将这一杯“大泽香舌”一口闷,又觉得有些不过瘾,将茶壶拿起,对着茶壶嘴猛喝了一气。

牛嚼牡丹,本身就是一种爽感;

你认为很珍贵的东西,人家却当开水一样喝。

这茶上头,

喝完了后郑侯爷马上就感到浓浓的困意袭来。

他躺到床上,四娘伺候着褪去甲胄和衣服,帮郑凡盖好被子。

这段时日,先是从京城回来,再去了雪原,随后又是奔袭到这里,和以往出去一次在家就能宅半年不同,这半年,出去的频率多了一些。

这一觉,郑侯爷睡得很舒服。

醒来时,四娘还在身边,问了下时辰,自己已经睡了足足五个时辰。

起身,坐在床边,四娘送上茶水,同时送上的还有一份折子。

期间不停地有人向这里进行汇报,四娘先截了消息,没让人打扰侯爷,就自己先记录下来了。

“隔绝中外”“后宫干政”向来是大忌,但在平西侯府这里,压根就不叫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