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死了(第2/3页)
“燕狗……”
“嗯。”
“退出……乾国……留……尔……全尸……”
“嗯,好。”
这是先前台上的台词;
一尊江湖恶霸想要强抢太祖皇帝要保护的那个女人,太祖皇帝对其呵斥道:“退出沧州地界,留尔全尸!”
平西王大声喊道:
“她说,要本王退出乾国,留本王全尸,你们觉得如何?”
声音,很洪亮,足以保证周围人都听清楚了。
官老爷们陷入了沉默。
而后,
一个小官忽然站起身,
喊道:
“她放肆,她大胆,竟敢对王爷不敬,当死!”
郑凡勾了勾手指,
陈仙霸上前,将那位喊话的大人接了过来。
那位大人过来后,马上跪伏到郑凡面前:
“王爷,小人府库掌印官裴德,拜见王爷千岁!
王爷之英武,小人仰慕已久,希望王爷能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愿意陪侍王爷身侧,效犬马之劳!”
府库掌印,是个再小不过的官儿,也就是将将出了吏的范畴。
这位,是来投机的,想要靠抱大腿的方式,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哪怕,不是在乾国。
温苏桐去了燕国,不也高官厚禄么?他不求温苏桐那般,但能被立个小牌坊,也比继续在乾国管个小库房要好啊。
女刺客的胸口,一阵轻微地抽搐,嘴角再度溢出了鲜血。
王爷拿起帕子,继续帮其擦拭;
“本王知道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陈仙霸上前,将这位请了出去。
王爷则继续对女刺客道:
“你别气,别动怒,你已经快死了。
其实,
本王从来没有瞧不起过乾人,真的。
都是一双肩膀顶一个脑袋,受上一刀,也得流血。
乾人,并非全是孬种,我燕人,也并非全是勇士。
再说了,
八百年前,本就是一家。”
昔日自己初到南望城,知府大人被杀,紧接着在其葬礼上,又死了很多人。
随即,是靖南侯爷率军入南望城。
这本就是一场,清理门户。
那位知府大人,底子不干净,百年承平岁月下,养下了不少温柔乡里的枯骨气。
或许,燕人的处置,失去了政治上的艺术,但这种砍就砍死你的快感,现在回味起来,却依旧让人觉得沉迷。
郑凡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如今日的闲散一般,本就是瞎逛逛,瞎看看,瞎想想吧。
“本王曾见过三边燧堡上,一位开红帐子的堡长,在本王刻意留他一条命的恩德下,依旧去选择点火放狼烟;
本王也曾在绵州城下,看见一对父子逆着人潮上来;
曾有一破旧小县城的县令,自知无法阻挡我大燕铁骑的一个冲锋,率百姓请降,在请我燕军勿伤百姓后,真的就拔刀自刎了,死得干脆。
前不久呢,
还在兰阳城那儿听说了,
一户从晋地迁移过来的人家,因为本王来了,举家自尽了。
那一家是晋人,但素来仰慕乾国的,其实也算是乾国人了。
再比如,
这次在滁州城,除了王太后外,其余的,都很枯燥无味。”
福王妃面色一红。
“其实这廪剧,本王也不喜欢,咿咿呀呀的,起初还能看个新鲜,到头来,怎么说呢,可能是本王这个人,真就是个燕蛮子,或者就是你所说的燕狗吧。
狗嘛,改不了个吃屎;
本王这坐下面,
抬头一看,
想着,
你们衣服还是穿得太多了,啧啧,无趣。”
女刺客闻言,面带讥讽的笑了。
“你笑了。”
“我……在……笑……狗……”
“对,本王是狗,汪汪汪。”
王爷学了几声狗叫,也没刻意地压低声音。
而后,
停下了,
脖子微微后靠,做出了倾听的姿势。
陈仙霸举起手,四周燕军甲士抽刀张弓搭箭;
下一刻,
后方也不断传来“狗叫”。
屈辱的事儿,向来不对事儿,对着的,是屈辱;
“知道你们乾人为何一直被我燕人压着么,哪怕你们乾人刚刚在梁地打了一场胜仗,但你们乾国,本王还是想来就来了,甚至还能在这滁州城里歇歇脚,也不怕被你们官军来了包饺子。
事实上,你们的官军早就到了,但不敢凑过来。”
“人,都是一样的人,天子牧疆,大吏为天子牧民,这人呐,就是这般,由狼带着,就是一群狼,由羊带着,哪怕原本是狼也得变成羊了。
嗯,好像说得不够严谨,但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梁地,我燕军败了,死了个虎威伯,死了大几万的燕军将士,很多人都与本王说,他乾国,要崛起了。
因为他乾国人口最多,物产最富饶,一旦崛起,将势不可挡。
但本王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这个,
因为本王清楚,
出了几个将领,新练了几支新军,倒了几位相公,可本质上,你们的老爷们,依旧是这群货色,没变的货色。”
“我……累……了……”
“本王知道你不想听这些话。”
“我不想……听……狗叫……”
“可本王还是想说,你愿不愿意听,是次要的,正如你想刺杀本王,但本王依旧坐在这里一样。
自始至终,
你都只是一件陪衬。
你在台上演戏,本王看你,是做个消遣的打发;
你来刺杀本王,
本王坐着等你,也是觉得今日过于单调了些,想找点乐趣;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话,是对你说的,但也不是对你说的,这是本王第二次大军攻乾,有些话,很早就想说了,也就是逮着了个这次机会。”
女人嘴角,继续溢出鲜血。
郑凡又帮她擦拭起来。
“你有爹娘么?”王爷问道。
女刺客没回答。
“应该是有的吧,如果没有的话,你会回答的。”
女刺客到底不是专业的;
她不是什么死士,刺杀也是临时起意,后路安排什么的,那也是不存在的,现在,她倒是不怕死,因为她清楚自己的伤势,但对于自己的亲人……
她的亲人,其实也在这戏班子里。
她的父亲,还是班主;
但此时,她的父亲还在组织着戏班里其他人,按照平西王的要求,继续表演着,若是眼尖的可以发现,弹琵琶的那个妇人,已泪流满面,而后头正组织着戏子不断上台串场以维持热烈喧嚣氛围的老班主,紧咬着嘴唇,面色铁青。
“你以为本王会牵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