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天下,面目全非(第2/3页)

连谢家都如此,更别提其他地域了。

但风水轮流转,现如今的谢家,伴随着谢氏父子双双位高权重,反而成了被打压的楚国贵族势力的依靠。

反观本该为贵族推举上皇位的熊氏一族的皇帝,其左手倚靠的是打破贵族垄断的寒门和贱民体系,另一手倚靠的,是山越一系。

大家,换了个家。

“徐谓长死了。”皇帝开口道,“他临走前还给朕上了一道折子,折子里,把朕狠狠地骂了一通。”

“他就这脾气,陛下别往心里去。”

“他说的是对的。”皇帝忽然停下脚步,同时,将剥好的橘子,送到谢玉安面前。

谢玉安伸手接过橘子,开始“啃”了起来,汁水落在他的大都督服上。

“但就算他说的是对的,朕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狼吞虎咽完一整个橘子的谢玉安,长舒一口气,马上接话道:

“臣也是这般认为。”

“真心话?”

“真心话。”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一个橘子。

“……”谢玉安。

“继续说你的真心话。”

“陛下,如果燕国注定出现郑凡这样的人物,而陛下您什么都不做,我大楚的局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能,我大楚的国力,不会这般虚弱;

但实则,我大楚会更为脆弱。

至少眼下,陛下可以将我大楚,拧成一股绳。”

“是朕与你谢家,一同将大楚,拧成一股绳。”

“臣惶恐。”

“不用惶恐,燕国皇帝能与朕那妹夫平起平坐,朕,比不过他爹,难不成还比不过他儿子?说说战事吧。”

“是,这一次,燕军很沉得住气。”

“兜里有银子了,不是光脚的了,他又是最会享受的,有积蓄后,就更懂得如何舒服地去花。

朕就问你一句话,这一仗,我大楚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臣不敢欺瞒陛下,其实陛下心里,也应该明晰,这一仗,我大楚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这莫崖、问丘、上阳三郡之地,靠这铁锁,将燕军拦截下来。

迫使燕人……无功而返,自行撤军。”

“和当年年尧在时,是一样的。”

“是,臣听说,民间已经有传闻,说走了个年王八,又来了个谢王八。”

“哈哈哈。”

皇帝笑了,然后将剥好的橘子,又递给了谢玉安。

谢玉安只能接下,继续大口大口地吃。

“乾国的支援,就要到了。”

“他们支援粮草军械就好,乾国的军队,就不要来了。”

“嗯,他们也没打算派军队来,你知道乾人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么?”

谢玉安擦了擦嘴角的橘子汁水,笑着回答道:

“怕燕人再来一次声东击西。”

“是。”

“这是没办法的事,燕人拿下三晋之地后,整个北方全是燕人的跑马场,八百年前蛮族在西北一角,就已经让整个大夏寝食难安,如今的燕人,比巅峰时的蛮人,要强大得太多太多。”

“三晋之地被燕人拿下了,是最大的错误。”

“陛下当时已经做到能做的最好了。”

“不用安慰朕。”

“臣没有……嗝儿……”

谢玉安看见皇帝,又拿出了第三个橘子。

还好,皇帝没继续剥,而是面朝北方,道;

“我那个妹夫,最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陛下,您就当臣是年大将军吧。”谢玉安伸手,对着自己下面,挥舞了一下,“而且是被切了一刀的年大将军。”

皇帝看着谢玉安,不说话。

谢玉安舔了舔嘴唇,跪伏下来,诚声道;

“陛下,臣自认绝顶聪明,但臣并不认为,自己能和对面的那位比。

所以,臣会选择什么都不做;

就是守,

就是防,

就是当乌龟,

当一只……心无旁骛的龟。

也请陛下,熄灭其他一切心思,专心在后方统筹后勤军需,安抚朝堂上下。

君臣各司其命,

庇我大楚,渡过此劫。”

这话,已经说得很严重了,也很不客气了,接下来,还有更不客气的:

“陛下,上谷郡早就落入燕人手里很多年了,三索流沙两郡地,也早早的形同虚设,无非是燕人嘴边的一块肉;

范城那里,局面也早就糜烂。

该丢的地,已经丢了,现在去争,只会让局面变得更为崩坏。

我大楚,现在还是大楚;

可再输一场,

陛下,您就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国之主了。”

“朕……知道了。”皇帝仰起头,“朕,不会再对前线,多说一个字,这里,就交托于你了。”

这时,一队凤巢内卫向这里快步走来,这一队人马,其实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军中听用的,一部分是皇帝身边的。

“看看。”

“遵旨。”

谢玉安站起身,接过凤巢内卫送来的消息。

转过头,想对皇帝禀告时,却发现皇帝又在那里剥起了橘子。

“陛下,这是从晋东送来的消息,燕人朝廷的援军,已经进入晋东了。”

“是消息传出来得慢,还是燕军走得慢?”皇帝问道。

现在往晋东安插人,越来越难了,相对应的,消息传递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都不是。”谢玉安回答道。

“哦?”

“密信上说,进入晋东的燕国朝廷军队,被下令,卸甲归田。”

“卸甲归田?”皇帝有些诧异。

“说是王府下令,因晋东调集出了太多兵马与民夫去往了前线,所以命令这些朝廷派来的援兵,帮忙……

抢秋收。”

……

“咦……呀!!!!!”

一身戎装的苟莫离,策马狂奔,忍不住地发出一阵阵长啸。

在其身后,则是绵绵不断的野人骑兵。

他们甲胄鲜亮,兵器锋锐,士气……高昂。

恍惚间,苟莫离似乎又找寻到了当年自己还是野人王时的感觉。

只不过,他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去细想;

无论何时,粗糙的回忆,都比仔细的较真,来得更为美好。

蓄养在范城多年的野人大军,终于尽遣主力而出,顺着齐山山脉,开始向南奔袭。

宛若一把早就预备多时的尖刀,顺着楚人的肋骨,切了下去!

一路上,前些年布置安插渗透的效果,开始逐一显现,坞堡开始成片的投降,一些军寨,甚至主动开了寨门选择了归附。

苟莫离这一路上,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能力,为的,就是早早地去楚人大动脉上,给他来一刀。

和苟莫离的“鲜衣怒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